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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未禀明缘由,就见他们公子神色沉冷,紧紧攥着暗卫带回来的纸张,看着他:

    “如一,你在这守着。”

    “若殿下身边的人回来了,令他们寸步不离守着殿下。”

    如一心中一咯噔,熟悉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立时意识到楼术要做什么的人直直地拦住他:“公子!”

    他急切道:“您已被陛下斥责,不能再孤身离开了!”

    他还想说什么,楼术已开口:“我迟迟不赴任,候钦差已禀报陛下,这我知道。”

    楼术神色沉静:“所有责罚我也会一力承担。”

    如一急了,但终究没能拦下:

    公子自幼习武,聪颖过人,要做什么,即使是尊崇的父母君上,也难阻拦。

    否则也不能做出夺马去太子府,质问太子的事来。

    此次也是如此。

    “你放心,我并非要冒险,只是要快马赶回京城。”

    如一眼睛已瞪圆了。

    楼术却看着帘幕后不省人事的殿下,手指再次攥紧,掌心锋利的纸张攥得他掌心生疼:“亲自向陛下进言。”

    侍从已说不出话来,他知道他拦不住公子,但还是忍不住着急忧心,目送骏马离开后,听到侍从禀报殿下又吐血了,才急急回到房中。

    听侍从说楼大人离开不久,殿下就开始咳血,即便昏迷了也止不住,先前请来的郎中却已经离开了。

    “如今只有门口的商队有大夫随行,若再找不到郎中,只能放那商队进来了!”

    公子不在,如一只能自己做主,看着昏迷不醒的人,还是咬牙,当机立断:“找个这几日患了风寒的下人,试过了那郎中再带进来!”

    公子把殿下托付给了他,无论如何殿下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夜间萧无恙身体再度恶化,如一心急如焚,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商队带来的郎中拧着眉,将晃动的银针扎入废太子殿下的手背,眉心及其他穴位。

    那些银针在漆黑的夜里,折射着烛火冰冷的光,很亮。

    如一看得双腿发软,不自觉去看殿下,想知道殿下醒了没有。

    然而被这银针作用的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清隽的眉眼只余下虚弱和苍白,沉沉睡着,唇珠殷红:那是渗出来的血。

    受到了一点萧无恙影响的盛晚却是辗转反侧,天还没亮,她就太阳穴刺痛地,睁开了眼。

    还未坐一会儿,侍女就羞愤进门,擦着眼泪说什么老爷夫人在祠堂等着,命小姐过去思过。

    盛晚心下了然:对方动手了。

    如夫人散播的谣言起作用了。

    盛家的祠堂立在盛家府邸的中央,横向宽阔无比,盛晚跪在牌位前,面前坐着几位盛家的族老——个个神情威严。

    似乎对族内的子弟有着天生的指使和管束权利。

    在盛家这种旁支半路发迹,主家却只能依附盛父这一支勉强生存的大家族里,代表着权威的族老有着绝对的威信。

    因为他们代表的是整个家族的利益。

    然而也是这几位无比公正的长辈,在盛家发迹前,逼着盛父拿盛母嫁妆补贴家族,盛家成为扬州城第一布商后,又逼盛父纳如夫人为妾。

    盛母每回见他们,都要气得捂着心口坐一会儿,这会也是,被盛父拦着,坐立不安地看着跪着的幼女,几度想要起身,手里的帕子都快绞碎了。

    她家晚儿才刚醒,如何禁得住这么跪?

    上首的人不喜拐弯抹角,看盛晚跪得规整,放下茶杯,就道:“你久不出门,恐怕不知道,你退的这两门亲事,和你前几日胡说的话,对你父母,还有盛家,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如今整个扬州城沸沸扬扬,都说我们盛家门庭不严,教子无方,人证物证,天下皆知。”

    他严厉地顿着拐杖:“盛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另几人也道:“盛家从未闹出过这样的丑闻,今日来,是为团聚,也是为代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你。”

    从前几次族老想要借机施压,都被这嚣张跋扈的盛家女顶了回去,这次自然也是怕她辩解,是以该到的人都到了。

    最先说话的人有人附和,底气更足,举起拐杖:“如今几位族老都在这里,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跪了快半个时辰的盛晚垂眸。

    盛母又急又怒,她的女儿,凭什么在这受外人教训?

    然而她刚起身,跪着的盛晚却是对上母亲的视线,眼睫颤了一下。

    下一秒,从不知认错乖觉是何物的人就抿唇敛眸,头抵在手背上跪下来。

    盛父盛母心如刀绞,旁观的人也不禁暗叹,这次盛家这位作天作地的二小姐算是撞到了铁板,舍得回头了。

    “晚儿知错。”

    终于收起满身的刺,大病初愈的人声音极为低哑:“千错万错,都是晚儿的错。”

    盛母脑海中掠过女儿答应她不再胡闹的话,就见她的掌上明珠,跪在那祠堂中央,闭眼睛道:“以后婚事,晚儿都不再闹了,都凭父母和诸位长辈做主。”她不再闹了。

    盛母焦心忧愤异常,想上前,被盛父拉住了:族老来虽只是为施压,但如今世人多看重门楣,若是顶撞族老的事传出去,即便是他们有理,晚儿也要背上不尊长辈,目中无人的名声,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他们受唾骂不要紧,她一个女儿家,等他们走了,没有夫婿,如何保全自己?

    就算今日他们再得寸进尺,也只能忍了,待日后再做打算。

    盛母气得捂着心口,几乎落泪,看得如夫人好不痛快。

    族老没想到盛晚这么好说话,看了她好几眼,才捋着胡子,不轻不重道:“这样才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又假惺惺地教训她几句,令盛晚跪了有半个时辰后,才喝着茶,说要告辞。

    此次目的已经达到,盛家这女儿的容貌本来就引人注目,现在说了这话,要想结一门对他们家族有利的姻亲,也不是什么难事,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族老问盛父有什么打算。

    幼女被如此斥责,他却碍于家族门楣不能维护,就算理智尚存地按住了发妻,盛父也已气得胸口阵阵生疼,面对虚伪的族老也只能冷声:

    “叔父既已教训过了,恒肃也没什么好说的,门庭混乱,恒肃还需清理门户,恕恒肃不送了!”

    晚儿昏迷之后从未离开过院子,扬州城内流传的流言,必然是府中之人有心放出,不将此人揪出来,他愧为晚儿亲父!

    人散去了,跪得有些久的盛晚也咳嗽着被人扶起,被盛母泪水涟涟地抱在怀里,唇色苍白地闭眼。

    那孱弱的模样,看得素来和大房不合的二房三房,都生出几分叹息和唏嘘来。

    回去的路上盛二夫人忍不住道:“那几个老贼素日就想着攀高门姻亲,这般闹了一回,反而如愿了。”

    就算此次是大房倒霉,她这心里也实在不痛快。

    “话不能这么说,二小姐虽是咱们盛家的嫡小姐,但毕竟被退了两次亲,这容貌生得再好,想要寻高门,恐怕也遭人嫌,要找,也只能找罗家那样,子弟有疾或是高门续弦,有族老在,或许还能寻到一门好亲事。”

    “能有什么好亲事?最好也不过是照拂鳏夫幼子,被人家称一声继夫人罢了,多年轻的一个姑娘,就要葬送在那宅院里了。”

    三夫人哼笑一声:“她不傻傻地念着那位,能让盛家被整个扬州城看了笑话?她会有今日,都是她活该!”

    话语中带出几分尖酸和嫉妒:

    “除非那位病得要死的殿下,真的听到了这几日咱们二小姐的苦楚,回光返照,还受了陛下宽宥,以正妻之礼,娶了我们这二小姐冲喜,否则,被那几个老不死的定了婚事的盛家女,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需得到苦海里走上一遭。”

    她看她日后还如何在她面前趾高气扬,说她心胸狭隘,会将她的一双儿女都带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