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颜是直接冲进清华殿的。

    流月淳正半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看见她闯进来，只是微睁了下眼眸，复又闭上。

    “为什么让青岚偷我的护月之链？”路颜走到流月淳面前，直视着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庞。

    流月淳依旧紧闭着双目没有回答。

    忽然间觉得有些心寒，路颜深深吸了口气，“好，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你的顾虑，我也可以理解。但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曾想过与你争什么，我只是——只是想尽我的力量保护我想守护的人。小雅和那些半妖族人的惨死，还有那些被屠杀的小末妖……如果我在这之前，接受了曜长老的提议，承担起这份责任，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你这是内疚吗？”流月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帘，紫眸之中一片深不见底，“如果只是出于内疚，你就不要踏进这淌浑水，权势的争斗远比你想像中的残酷，也许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必须要牺牲某一些你重要的人或事物。你又做得到吗？”

    忽然间像是想通了什么，路颜紧紧盯着流月淳，“你其实只是担心我对不对？担心我卷入这些争斗，不仅无法保护别人，甚至无法保护自己？”

    流月淳看了她半晌，最终轻叹了口气。

    他竟还是给她看穿了。

    原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然后扬长而去。

    可是……

    “颜——”流月淳微垂紫眸，“既然你已明白我的苦心，就乖乖呆在月神祭坛，什么也不要做。”

    “流月，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没用的人吗？”

    流月淳抬眼，“不是的，颜——”

    路颜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为什么我以前不想承担这份责任吗？那根本与所谓的前世记忆和身份无关，如果不是最近经历了这些事，就算有一天我想起了前世的一切，我想我的决定也是一样的。”

    “因为我从来不做自己没把握的事。当你没有任何力量，却承担起远远胜于自己负荷的责任时，可能会害死更多的人，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很平凡的人，我没有能力承担那样的后果，而且我曾经固执地认为，只要不承担起这些东西，我就不会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瓜葛，至少，我回去的时候，我也不会因此而挂心这里的某一个人，或是某一件事。”

    “你要说我是冷酷的人也好，说我无情也好，说得更难听一些，我是个吝于付出的人。”路颜苦笑，“又或者说，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自己受到伤害，就将一切的情感责任排斥在心墙之外。”

    “可是情感这种东西，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深种在你的心间了。我想逃也没办法逃。我无法眼睁睁看着我身边重视的人，一个个地受伤，一个个地死去。既然我现在已经开始拥有了神的力量，我又为什么不利用这些力量保护我所想保护的人？”

    “就算结局并不美好，我也想试试。流月——”路颜深深望进流月淳的眼眸里，“就让我试试，帮你一起闯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颜——”流月淳心底一紧，目光落到路颜手腕间的护月之链上，唇边却是漾起一丝笑意，“你真适合做我的王妃。”

    路颜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

    “你好无情，颜。”流月淳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路颜的脸，表情有些委屈，“难道我对你就这么没吸引力吗？”

    两人之间的误会似乎解除了，路颜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竟隐隐有些愉悦。

    “你这只色狐狸能有什么吸引力？”路颜唇边也扬起了微笑。

    “真让人失望——”流月淳顿时垮下了肩，忽然眉峰一蹙，竟紧捂住了胸口。

    “流月？”路颜一惊，探过身去想查看他的情况，忽然，腰间一紧，已被流月淳拥进了怀里。

    “流月，你又想干什么？”路颜想挣脱，但流月淳使力其大，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这只色狐狸竟又骗她吗？

    “就让我这样抱你一会，好不好？”

    流月淳的声音很温柔，甚至隐隐带着哀求。

    那一瞬间，她的心竟微微刺痛了一下。

    “流月？”路颜察觉到异样，不禁仰起了脸想看他，然而，熟悉的气息已贴上了她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