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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半夜睡觉霓彩总觉得小腿有东西在爬,踢脚蹬开时脚踝被紧紧握住,很不自在,还以为是做噩梦,干脆放任自由一觉睡到天明。

    虽然确定月牙不会独自去酒吧,还是发短信问候一下,退出信息界面的时候突然发现陆柃那栏竟然有自己的回信。

    昨天晚上他发来短信说第二天吃饭,看过后直接扔在一边打算置之不理,怎么可能还会回他短信?

    内容是单字一个“哦~”,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怎么看也都是自己的手笔啊,难不成做梦夜游?霓彩有点头痛。

    她和论坛的朋友约好了在湖边咖啡馆见面,共享单车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湖边人很多,人群中远远望见坐在咖啡馆门口的小花园喝饮料聊天的他们,霓彩抓紧提包穿过马路,迎面响起一阵激动的哨声。

    “嗨!采采!这边!”紫衣小雨走出院门一把环住她肩膀,“约你好难啊。”

    在坐的都是学生,大家上学的城市不不同,平日里天南海北相聚很难。

    霓彩向就不见面的众人一一打过招呼,笑说,“上个月回乡种田了。”

    衬衫小吴调侃,“这年头有田的都是大户人家啊,采姐罩罩我们。”众人听了纷纷鼓掌起哄。

    西部牛仔大张是个豪爽的人,头大五官大嗓门也大,“嘿,人家刚坐下,先别为难,美女,想喝什么?美式还是其他?”话音落下空中的气波还在震动。

    “要冰美式吧~好久不见,你们最近怎么样了?”彼此之间也算熟人,霓彩并不觉得拘束。

    “生活还是一样,既有快乐的一面也有伤怀的一面。”黑长发的江风是个忧郁青年,最喜欢海子,有随时随地抒发人生感慨的习惯。

    ……

    一张圆桌坐满八人,各个相貌不同、性格不行、生活环境也不同,唯一相同的地方是对书画都有点微不足道的兴趣。因为种种不同,彼此之间充满了继续解读的兴趣和相聚的期待。因为唯一的相同,又找到了开启同一扇房门的钥匙。

    霓彩不是多话的人,聊天时多扮演倾听角色,她捧着杯子看他们侃侃而谈,一年没见,各人都有十足的新鲜事想要倾吐,一时间,场面十分热闹。想当初参加第一次线下见面会时,她就是被这种自由且散漫的聊天氛围所吸引,所以一直幻想着要参加第二次、第三次……

    众人呼和过一茬,开始交流正经事,其实这次聚会最主要的目的是策划落实月末的书画小展。桌子上的东西林林总总,都是各人已经完成的展品,小雨的展品是一套绘江南湖景的水墨扇面,大张是两尊小泥塑,江枫准备的是书法条幅……霓彩也掏出了她的印章放上去。

    筛选完成的展品放在一边,展览地点暂时就定在临湖的竹影轩。竹影轩从前是一家私人扇庄,因为经营问题倒闭后一直作为展览空间对外租借,价格还算合适,重要的是它设在湖边,是往来游人的必经场所,人流量大。虽然只说玩玩,毕竟也希望自己的颜色可以被更多人看到。

    咖啡喝完,大张率先告辞,他是典型的西北汉子,块头大声音粗,站起来几乎撞上伞棚,“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有事没事手机联系吧。”

    大张走后在场的也都陆续离场,来到美如天堂的旅游城市,还有更多的快乐等待他们去邂逅。最后只剩霓彩和小雨,时间临近中午,两人干脆喊叫餐服务。

    小雨是美院油画系毕业的小学美术老师,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尖翘像只狐狸,“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年了,想不到大家还是老样子,你好像更漂亮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小雨直爽的性格很对霓彩的胃口,两人一贯的交流都是直话直说,霓彩没戴眼镜,靠近观察,“其他好说,就是脸色有点憔悴。”眼下些许青黑浮肿。

    小雨的意面牛扒上桌,她挑眉笑笑,“是吧?最近感情问题缠身。”

    霓彩不爱探听人家隐私,一旦知道别人的秘密就意味着要承担很多责任,比如说保命和救人,她心中默念,别说,别说!

    小雨咀嚼一根芦笋发出咔嚓声,脑袋一歪:“我男人出轨了~”

    霓彩的沙拉上桌,里面有她喜欢的荷兰豆和水果玉米,“啊?~”

    小雨咀嚼第二根芦笋,烤过的芦笋清甜咸脆,她马上夹起第三根,第四根,“而且是个男人。”

    霓彩不由瞪大眼住,已婚的男人出轨男人?那个在小雨口中为了追求她徒步100公里送玫瑰,20天吃白馒头攒钱为有腰椎问题的妻子购买智能按摩椅的男人,抛弃结发妻子,不是因为爱上一个女人,而是爱上了一个男人?

    小雨曾强迫霓彩充当她丰富情史的倾听者,

    “以前都是玩玩~只有他,我们是在建材市场认识的,那天他在做电焊,他看第一次看我的眼神就像,就像有电钻在运行。”

    “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他在照顾我,你知道吗,上次感冒,我胖了五斤,他瘦了五斤欸。”

    “为了给我烧饭,手背烫的全是血泡~”

    “我要结婚了,他开心地抱我,腰差点断掉。”

    如此种种尤在耳边回荡,虽然霓彩对小雨肉麻的感情生活嗤之以鼻,但仍然为男方的真诚付出所感动。而且两人合影她也看过,照片里注视对方的眼神骗不了人。不过一年,短短的365天,翻转来得太猛烈,霓彩自认单纯根本接收不住。

    小雨吃下最后一口牛肉,‘既然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超过小三,你也知道,他有的东西我一辈子都没有,so~只能选择放手,’修长匀称的手掌举起,小指套着碎钻指环,“已经恢复单身生活。”

    霓彩突然变成结巴,“你,你,你……”

    小雨豪放挥手,“不必祝福我,就算没有祝福,我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半个月后的书画展我一定是第一名。”

    霓彩跟不上她的脑回路,感情破裂后的洒脱不但可以理解而且值得鼓励,可油画专业的她为了获得第一去画水墨扇面,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小雨:“你呢?还是一个人吗?”

    你还先关心自己吧,霓彩无力点头,“嗯~”

    “不行的,一定要找个人陪你,不要害怕失去,知道吧,”小雨看不惯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语重心长做指点,“谁的创伤能有我大?能有我离谱?还不是元气满满,连个黑眼圈就当悼念过去,小case。怎么,要我介绍?”

    小雨曾经给她介绍过不少朋友,那一个个霸道恐怖的形象简直在霓彩心中留下阴影,立马摆手,“小雨姐,我要顺其自然。”

    “哦~哦!交给老天的话,那就完了~”

    霓彩装作聋子,一心想要结束聚餐

    两人在湖边分手,小雨着急去寻觅全新的感情,霓彩拦不下她,也不想拦她,这种状态的女人最可怕。

    楼道里的照明灯还没修理,只能抹黑爬上五楼。

    霓彩拒绝承认自己是个在感情上畏手畏脚的人,初中高中大学她拒绝了不少追求者,每次斩断桃花都是气势果决,从不拖泥带水。

    她自我安慰着开锁推门,突然发现墙边立着黑黑的影子,嘴巴立刻被人捂住,阳光穿过房间照亮熟悉的面孔,逗狗似的眼神,“别叫~”

    “啊?”霓彩摇头,她仍然沉浸在小雨带给她的震惊当中,被陆柃一吓更说不出话。

    其实她和小雨说熟悉也陌生,小雨是她在书画论坛中交流最多的人,自大学一年级见面开始,两人保持一年一见或一年两见的频率,一般情况下,霓彩充当听众角色,小雨健谈,是会议主讲,从她的原生家庭到恋爱婚姻全都是谈资,她好像找到一个安全的树洞,坏的、更坏的、坏到极致的,全都积攒起来倒给霓彩听。

    更怪的是,霓彩不但没有被负能量侵蚀的痛苦感觉,反而从她的不幸遭遇中取得生活力量。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比她惨得更无厘头的人尚且坚强生活着,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振作快乐呢?

    陆柃带着鸭舌帽,阴影下鼻子高挺,明皙的下颌像夜晚飞在海洋的白色鸟类。

    白色短袖,黑色裤子,正是三月末两人重逢时的样子。

    有些疲惫,他放开手边人,走到沙发边倚着靠背坐下,双腿懒懒敞开,头往后松松仰靠着,抬眼看向站在门边醒神的霓彩。短款背带裤露出纤细的大腿,知道穿长筒袜遮掩伤口,就不知道伤口不透气会发炎吗?

    自从剪了刘海以后,那张圆中带尖的脸蛋显出一种稚嫩的幼态,盯着看久了很容易滋生破坏和□□的欲望。

    陆柃移开视线,转动脖子松松肩膀,“去哪里了?等你好久。”声音有些沙哑。

    霓彩摘下挎包挂到门边,犹豫道,“你知道吗?我朋友离婚了?”

    离婚?陆柃不知道她竟然还有结过婚的朋友,心下讶异,面色倒是平常,“是吗,找你倾诉?”

    “也不算倾诉吧,重点是,她男人找的小三,也是个男人……”

    陆柃在国外交过一批朋友,什么个性的都有,放肆起来什么事情都敢做,霓彩口中的故事对他而言见怪不怪,“哦,那她很伤心?”

    霓彩坐到茶几上面对陆柃,“伤心倒是没有,我觉得有点怪,他们以前爱得死去活来的,”说完自己马上又否定,“不过那什么,彩云易散琉璃碎,世间好物不坚牢~”念完诗句竟有些神伤。

    陆柃调整坐姿靠近一些,“真是个傻瓜,各人有各人的缘分,要你在这里瞎操心。”

    霓彩摸过桌上的巧克力糖咬一口,“那倒是。”

    “你什么时候有结过婚的朋友?”陆柃的眼睛亮亮的,霓彩在里面读出点试探的意味,心中咯噔,含糊道,“就是网友啊~”

    网友?~!线下约见网友?“线下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