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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顾大人想听

    顾寒衣的人。

    凭什么?

    我承认了么?

    顾寒衣微微冷笑:“你这是要拉我下水?”

    徐清司道:“我一直都问顾大人,我们是否以前就见过,顾大人当真以为,我只是闲来无聊随口戏弄么?”

    顾寒衣拧了拧眉。

    “我是真的见过你,一年前,在南陵。”

    顾寒衣面上浮现出一丝茫然。

    一年前是时局最为混乱之时。

    当时的民生很乱。

    朝堂乱,天下也乱,南北正在交战。

    那是齐家天下由“北齐”改为“大齐”的一统之年。

    纷争四起,暗流涌动,庙堂藏污纳垢。

    在这满目疮痍的一年,南陵安东侯府不甘寂寞,另辟蹊径,以一件腌臜之事在战火纷飞兵蹄踏乱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使得自己名声大噪——

    安东侯死了。不惑壮年,死在了勾栏瓦舍的脂香软塌。

    顾寒衣隐约记得,她当时应该是在南陵抓捕一名南魏细作,顺带撞上了好几名江洋大盗,数案并起,焦头烂额,齐承嗣的密令偏也在这时传到——安东侯,死因有蹊跷。

    于是顾寒衣在追捕与被灭口之间忙得席不暇暖,日日闻风而动,夙兴夜寐都是奢侈,时常两日不得合眼,案子装满了脑子,挤不出一点空隙。

    又如何还能装得下一名无关人等?

    她不信徐清司的话,所以她昧着良心斩钉截铁地道:“我记性很好,你不要……”

    “你记性很好?”徐清司笑了,听都不想听就将她打断,他笑得眉眼清寂,满是萧条之意,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比这晚暮秋风还要萧索:“顾寒衣,你是当真不记得我了……”

    他当年,偏就在这么一个纷杂的时局遇见她,一个暴躁正直……又偏有些呆板的女官爷。

    死水浮波,不乏有趣。

    初次一眼她便在逃命,眼里有血丝,铺开的是躁意,撞了他个满怀。

    兵甲登时缠围,一视同仁,将他困于偏巷。

    侯府府兵所过之处必然街道萧索,毕竟嚣张霸道,积威日久,可他气定神闲还能信步闲庭,被归为同党,也实属应该。

    然后领兵之人竟就开始了掰扯,也不问他是否想听,一桩惊天秘闻便在言谈之间细细入耳——亡故苏侯,乃被亲子谋杀!

    双方谈判未拢,霎时要刀兵相见,顾寒衣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开口,尽量试图将他撇清:“让他走,不过一名无辜百姓。”

    徐清司默然失笑:“官爷,您倒是早说。”

    不该听的话已尽皆入耳,只要脑子没问题,怕是都不会让他走。

    果然府兵闻言一哂了之,徐清司便在这时第一次,接到了顾寒衣塞来的佩刀。

    顾寒衣正经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保护自己,想办法跑。”

    她塞刀来时甚至并没看他,随意的有些草率,徐清司几乎是被迫抱住了她的刀,然后情不自禁地想——倘若自己给她一刀呢?

    ……自然不会,他只是觉得她太过轻信。

    他当时就站在她身后侧,而顾寒衣的站位很巧,是牢牢将他圈护在身后的位置,他能看见她白皙莹润的耳垂素净不点妆饰,沿着下颌顺到细长脖颈,延伸出一道英气又秀美的弧度。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居然问了一句:“你呢?没了兵刃,如何是好?”

    顾寒衣笑了笑,彼时双眸中似有火光,揎拳掳袖:“他们的刀,便是我的刀。”

    然后他便见她冲了上去,打起架来暴躁而凶狠,带着期盼已久的酣畅淋漓。

    ……逃了这一路命,看起来真是要将她憋死了。

    徐清司站在原地旁观了一会儿,见她游刃有余,方才后退一步弯腰放下了她的刀,负手而去。

    若不过这匆匆一眼,他倒是也不会有后来的机关算尽,怪就怪实在像是天公作美,要将她推到自己跟前,短短一日,他便又再度见到了她两次。

    奈何顾寒衣无一例外,皆无印象,搞得像是天公作美之后,发现搞错了对象,于是缘分来势汹汹,又急流勇退,根本不给他回味,顾寒衣便从三司转入了大内。

    天光向晚,徐清司忽然很久没有说话,落叶浮荡着随风飘到肩头,又晃晃悠悠地掉进了板车,孤单又萧瑟,一派秋色渐浓。

    顾寒衣平白有些紧张:“徐清司!出声儿!”

    徐清司闻言,一直垂着的头才又轻轻动了动,他笑了笑,“……出声儿说什么呢?说了你也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