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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撒泼

    玫瑰扑通一声跪下道:“老夫人,大*奶年幼,不懂规矩,您仔细教着,可千万看在我家老爷和夫人的份上……”

    孟君文呵笑一声道:“你是谁家的奴才?不懂事倒也罢了,又偏这么没眼色,来人,拖下去。”

    立时有两个媳妇子拥上来,不由分说掩了玫瑰的嘴直接往外拖。

    苏岑气不打一处来。这显见得是孟家啊,老的昏庸,只知护短,小的浑蛋,就知道杀一儆百,她苏家从上到下就都不是人,凭他们欺负拿捏。

    苏岑掏出帕子,掩住眼睛,忽然就放声大哭:“爹,娘,女儿不孝,枉受了你们的养育之恩,白白的辜负了夫子的教导,拙嘴笨腮,性子软善,今日难保其身,只怕再没机会孝敬你们二老了。倘若女儿泉下有知,定会在那世替二老祁福。女儿不求昭雪,但求心安,爱我者,我必祝之,恨我者,我必以德抱怨,只愿女儿来世投胎到好人家,再不给苏家蒙羞……女儿不愿蒙冤,又无以辩驳,不如以死名志……”

    说时看准了旁边的柜角,直朝着就撞将上去。

    孟老夫人正冷眼看着,被苏岑凄厉的哭声搅得头晕脑胀,正不耐烦要叫人强行将她拉下去受家法,却听她说东道西,拉七扯八说出这许多话来。

    偏生她虽然哭号尖利,口齿却清晰,一字一句听的又清又楚,声音又脆,直传到二里地之外。

    虽然一字没说受了欺负,又受了谁的欺负,可但凡有心人听的一两句,也知道是在她这受了委屈。

    刚过门的媳妇,孟家就给气受,传出去只能让人笑话孟家娶得了泼妇,有失宽和,简直丢尽了孟家几代的颜面。

    忽然见苏岑说着说着竟然生了死意,朝着柜角撞去,只吓得孟老夫人三魂六魄出窍,硬生生惊出一身冷汗来,伸手喊着:“别,你这是要做什么?来人,还不快拦着。”

    这要是见了血,不吉利不说,要是苏家不服不愤,闹到公堂之上,孟家再无所不能,也难逃罪责。

    谁成想这苏岑竟是个泼妇。

    穷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只能自认倒霉。

    众人纷纷涌上来,却已经迟了,只见苏岑重重撞上柜角,登时身子一软,人就委顿了下去。

    玫瑰尖叫一声,突的生出一把子力气来,挣脱开两个目瞪口呆的媳妇子,抢身扑上来推开众人,扶住苏岑,哭的声嘶力竭。

    有其主必有其仆,玫瑰这会也豁出去了,顾不得颜面,顾不得规矩,顾不得礼法,用帕子捂住苏岑头上的大包,悲悲泣泣的道:“我那苦命的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世上哪有受了欺负,蒙了不白之冤,不想着分辨就自寻死路的?知道的说你性烈孤傲,不知道的只会说孟家苛待了你,你就算是死也落得个不孝的名声。更何况老爷和夫人视你如明珠,何曾让你受过这种委屈,若是知道你为这点小事就寻了短见,岂不是要哭死?孟苏两家结亲不成反结仇,小姐你就是千古罪人……小姐,你死的孤单,黄泉路上少人服侍陪伴,玫瑰不才,愿意跟你而去……小姐,你等着奴婢。”

    玫瑰说着哭着,站起身也要撞墙。

    孟老夫人头疼难耐,不等玫瑰哭完就喝令丫头媳妇:“拉住她,拉住她,这都是些什么家里出来的人?一个个不会说话不会做事,动不动就以死相挟,与市井小民有什么区别?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底下围了一群的丫头媳妇,早就防着呢,因此一听老夫人吩咐就忙上前将玫瑰扯住了。

    玫瑰连抓带跳脚,自己披头散发不说,也抓伤了好多底下人。虽然形容颇为狼狈,也算是稍稍出了一口恶气。

    孟君文厌恶的皱起眉,索性趁乱拔脚走了。

    屋里乱成一团,早有人报与孟夫人知晓。孟夫人知道儿子与儿媳不睦,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儿媳定然要回门,儿子定然不肯跟着回去,她索性装病,躲起来谁也不理。

    任凭她们闹去。

    谁知这苏氏竟在老太太那闹起来,还闹的这么大。

    孟夫人匆忙换了衣服,带人急匆匆赶来,才进门,就见老夫人歪在椅子上,围着几个丫头给她打热水、拿药、递茶,地上躺着苏岑,她的陪嫁丫头叫玫瑰的和几个家人正打在一处。

    孟夫人身边的主事柳妈妈扬声道:“夫人到。”

    地上的丫头媳妇们竟没听见,孟夫人只得迈步进来,温声道:“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孟老夫人一指地上,道:“你快叫人把苏氏抬出去,请大夫给她看看,我眼瞅着是要抱重孙子的人,土都埋半截了,临了临了要受这样的磨折……我是受不了这通闹了,再闹下去,我早晚得把命赔进去。赶紧的,抬走抬走……”

    孟夫人给柳妈妈示意,一边上来陪笑道:“娘,孙媳妇不懂事,您只管打发人叫儿媳妇来,好的歹的,儿媳妇替您发落她,何必跟小辈一般见识?再气出个病啊灾啊的,多不值得?昨儿个从外边新进来的上好的葡萄,我叫人送了半筐来,您只管叫丫头给您剥了,且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