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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狼星君也莫要放在心上。”叙扇神女倒了杯酒水,到我旁边:“叙扇当初觉得非青华帝君不嫁,如今才遇良人,然则叙扇却要替帝君传一句话。”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她隔开他人,将我请到一旁,道:“其实,三日前,我还去找过帝君,说,做牛做马也要陪在帝君身侧。”这姑娘,痴心错付。

    而后她无奈一笑:“当时,帝君说了一句话,帝君说:他这一生,活了数不清的年岁,心都不曾动过一回,如今却为一个人活了起来,再也分不出其他心神。”青华近来越来越酸了,将我的眼圈都酸红了,我吩咐了一声雀戌:“这酒太浓了,我出去散散酒气。”

    其实我在九重天那会儿,倒也没怎么出去,围着青华的降霄宫的不到一百步的距离逛逛,至多去月老处听听久远的八卦,仍旧记得他给我说牛郎织女的故事时的愤慨。

    如今到了这三十三重头,我更是蝇头乱撞,这一拐一拐的,不知道到了何处,两旁是柳叶条,从中间隔出一条石子铺的小道来,我顺着小道走过去,星若灿河,倒印在眼前的一汪池水中,对面有个什么人动了一下,夜里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双眸子映着点点星光,叫人注目的很,漂起一阵涟漪,将水里的星星们荡地上下起伏,有人问:“谁”原来是有仙人在沐浴,我赶忙转过身去,歉意道:“羽族神女双生无意冒犯仙友沐浴,还请恕罪。”那人似乎受了伤,语气有些孱弱:“我并非沐浴,疗伤罢了。”我听着声音有些熟悉,想要转过头去瞧瞧,那人见我起势,忙道:“我如今,你想看”我心思这人说话调调怎么和青华一个模样,却打消了一探究竟的目的,不过这人说他这是在疗伤,我心下好奇,问他:“你这般怎么疗伤”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章

    荡起的水声近了些,想必是他过来了些,他道:“这里是太上老君新化的药池,我前些日子受了些伤疼,来这里修复修复。”我掩嘴笑了一下,道:“你是什么宝贝吗还需得修复。”他也笑了笑,问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既然为神女,应该在贪狼处喝喜酒才是。”这人直唤贪狼星君贪狼,又能在太上老君的药池里疗伤,定然是个大人物。

    我干脆搬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我喝了几杯,醉的很,出来吹吹风。”那人笑了笑道:“是,有什么不愿见的人才出来吗”我想了想,摇头,说:“这倒不是,只是觉得人生漫长,所思的事情也繁多。”他嗯了一声,问道:“神女芳龄几何便感慨人生漫漫。”这个问题确实是将我难倒了,若是不算上我做琉璃的岁月,笼统不过一千多岁,若是算上了,想想今日何年何月,恐怕也得是十万以上了,顿了顿:“我从小算数不好,算不出来了。”

    远处听见有人唤我,是雀戌,我站起来,准备向他辞行:“想必宴席快散了,我也要回了。”走了一步,他在后头叫我:“神女,你的,”突然停了一下,又道:“无甚,夜里瞧不清,小心些。”我回了声“多谢”,穿过小径,顺着原来的路出去了。

    羽族的宫第多建在云端之间,美则美矣,然日头升起来,就变得燥热得很,雀戌在一旁给我扇着扇子,我瞧她满头大汗的,便让她自己寻个阴凉的地方呆着,她诚惶诚恐地跪下来,说是我受着热,自己也不能去凉快,这个雀戌平日里话不多,又总是时不时地给我下跪,像是欠着我什么似的,贪狼星君成亲那日,她见了稚羽浑身都抖了一抖,我漫不经心地问她:“听说你之前是服侍稚羽帝姬的”她顿时生出了许多冷汗来:“回,回禀神女,是。”我哀叹了一句:“想必要你服侍新的主子,你也不太适应,不若将你再送去稚羽帝姬处”她可着劲头地摇头,眼里满是恐惧:“小仙对神女忠心不二,请神女不要赶小仙走。”

    她这般怕稚羽,定然有什么内情,我走过去,将她扶起来:“我明白你是个良善的人,平时见着受伤的羽鹊也会悉心照顾,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同我说出来。”她左右摇摆了许久,突然又扑通跪了下去,直朝我磕头:“神女恕罪,神女恕罪,小仙也是被逼无奈。”

    果然其间有隐情,她抬起头来道:“小仙本来是方壶山间的一只小孔雀,有幸修的人形,却被一个和尚打伤,还好的稚羽帝姬所救,将我带到这里来,我感激帝姬救命之恩,便听命与帝姬,七万年前的一日,她拿了一个果子给我,叫我碾成粉末下到,下到神女的茶杯里,小仙不敢多问是什么果子,糊里糊涂地就做了,谁知道神女喝了茶,就如同走火入魔一般,还和前来迎亲的青华帝君打了起来,之后帝姬怕我泄露风声。准备将我的元神毁灭,小仙苦苦哀求,发了毒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去,以后唯帝姬侍从才保住一条命。”我很是平静地听她说完,接过口道:“此事,我大抵都猜到了。”她缓缓地看着我,咬咬牙:“神女便毁了小仙的元神吧。”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果子“昨日,帝姬又给了小仙一颗果子,让小仙故计重施,小仙深知罪孽深重,再不敢苟活。”

    我接过她手里的果子,正是魔姜果,她这么跪在地上视死如归的,若是让旁人见了,还说我仗着身份欺压弱小,我摸了摸怀里的手帕,想把她的眼泪擦擦,摸了许久都摸不出来,“此事怪不得你,你肯向我坦白,说明你还是愿意悔过的,你先下去面壁一月,反省反省。”她写了恩,欢天喜地地面壁去了。

    想起来上次月老向我讨要雀戌酿的酒,正好闲来无事,去串串门也好,顺道,让他把我手上的红线给解了,既然决意分开了,如今却总是藕断丝连的也不好。

    我提溜了一壶酒,远远地看着南天门一群人吵吵闹闹地,我蹲在一个柱子后面,探出头去,这个不是妖界的七将军流云吗七将军恶狠狠地对着面前人道了句:“我一心一意待你,你却毁我宫宇,夺我宝珠,是何道理”我再探过去一点,却见青华立在那里,墨色长衫,好不潇洒,青华道:“毁你宫宇,夺你宝物的又不是本君,你来找本君的岔子又是何道理”唉呀,青华这是要将我送出去啊七将军大袖一甩:“那小公子与你一伙,如今本将军找不见他,只好来烦扰帝君了。”青华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笑了一笑:“那位小公子呢,是昆仑墟的玉衍神君,那宝珠听说神君要用来碾成粉末冲茶喝呢。”青华还真是说谎中的高高手,脸不红,心不跳的。七将军眼神一凛,朝着几个妖将:“走,去昆仑墟讨个说法。”这一来二去,就讲七将军忽悠开了。

    我蹲在柱子后面笑了半日才勉强好了些,“神女今日,好心情啊。”青华走路没有声音,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提起我的酒壶,道:“还算不错,看了场喜剧,帝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行告辞了。”大步踱开,他跟了上来,往袖口里一掏:“这么难看的刺绣,日后可别弄掉了。”我一看,这不是我绣的帕子吗慌忙夺过来,揣进怀里,“帝君在何处拾到的”他背手悠然道:“不过三十三天的一处小池塘边。”我噔然明白过来,那日青华没有去喝贪狼的喜酒,不是因为我,更不是因为紫薇帝君,而是青华的伤还未愈全,须得在药池里治伤,而我阴差阳错地误入药池,恰好撞见了青华,还同他说了半个晚上的话,我顿时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我急忙提上我的酒壶,告了声辞,匆匆赶往月老阁去了。

    月老门口的守门童子依旧是蹲在一旁乎乎大睡,我大步流星地踏进入,月老正扯着一段红线牵扯不清,我将酒放在桌上,月老叹了句:“孽缘啊,孽缘。”我问道:“什么孽缘。”他见我来了,放下红线,笑了声道:“神女来了,有失远迎。”我朝着那堆红线努努嘴:“什么孽缘”月老还未开口,门外进来一人,墨色长衫,正是刚刚与我在南天门说话的青华帝君“本君恰好也想听听故事。”

    月老慌忙上前迎接,“今日刮得什么好风,将帝君也送过来了。”青华坐在我身旁,饮了杯酒。

    月老看了看红线,又看了看青华,吞吐了许久。青华眼皮子一抬,差点没把月老的老腰闪到,“怎么本君来了你就开不得口了。”月老忙解释:“这倒不是,只是,只是事关紫薇帝君,小仙怕,怕”青华接过口:“你怕本君与紫薇帝君不和,前去阻碍”月老不语,便是默认,青华瞥了一眼月老:“本君还没有闲到这个地步。”

    月老又摇摇头,道:“前几日,紫薇帝君下界,命里欠了个情劫,本来投的是个候爷的儿子,命里注定的劫数乃是宰相家的千金,那千金的红线又是和一个紫薇帝君同一个书院旁听的穷书生绑在一起的,哪知瑄于帝君神游至此,给还在娘胎里的紫薇帝君送了块玉过去,给紫薇帝君助劫,结果就出大事了。”我急忙追问:“什么大事”月老续道:“这玉灵气太足,庭院里有一株芍药得了这玉的灵气,得了道行,往这三人中间一岔,将小仙布的红线全都打乱了,如今只怕司命也是焦头烂额了。”

    我倒了杯酒送给月老:“急不得,急不得,先饮口酒。”月老接过酒杯,酒到嘴边又放下,形色匆匆地,道:“今日恕小仙不能奉陪了,小仙须得找司命星君商量商量对策,先行告辞了。”我送了送月老,月老又转过头来道:“这件事情毕竟还是小仙和司命星君未处理妥当,还望帝君和殿下保密一二。”我点点头,这正事没干,过来听了个不相干的故事。

    如今,我怕和青华独处,偌大的月老阁,除了门外呼呼大睡的守门童子,就我和青华两个人,气氛很是让我尴尬。

    我站起来:“既然如此,我也就告辞了,帝君也回家吧。”青华挥手将门关上:“本君又不会吃了你,再说了本君不喜欢吃鸟。”我干干一笑:“羽族还有许多文书等我批阅,我还是不奉陪了。”青华顿了许久,突然道:“再过几日,我要外出一趟,想再看看你。”我软下心来,看了他许久,我许久没有这样看他了,上一次还是在须臾宫里,我心虚地问了句:“帝君的伤,可好了些”他过来,皱着眉头看了我许久,从怀里探出一只白玉簪,别进我的发间,我摸了摸凉凉的玉簪,问道:“这只玉簪,不是被溯溪拿走了吗”他勾起嘴角,斜斜一笑:“本君送你的东西,旁人还拿不得。”我低下头,掩住脸上的红晕,青华将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头顶:“你总是喜欢将头发别成一束,不爱打扮自己,如今你在这四海八荒里算是小有名气的凶悍,日后,谁还能照顾好你。”这话叫我好不气愤,什么叫小有名气的凶悍,可话语里的语气却叫人鼻头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