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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玄小香又道:“和老夫人说话,有什么,说什么,不必吞吞吐吐,转弯抹角,她喜欢爽
直干脆的人,最讨厌婆婆妈妈,黏缠磨蹭的一套……”
  笑了笑,展若尘道:“我晓得她这个性。”
  上来掀开被子,玄小香道:“那就快点起来收拾收拾吧,辰光业已不早啦。”
  在玄小香的搀扶下离榻下地,展若尘试着走了几步,边道:“还好,运力使劲,尚不太
感牵强……”
  扶着展若尘坐在椅子上,玄小香一面为展若尘在橱里挑捡衣衫,一面道:“身子手脚不
够灵便没关系,展爷,要紧的是精神得打点起来……”
  是的,精神得打点起来,展若尘明白,他即将面对的,不仅是金申无痕那种慈悲下所加
强的压力,更有本身来自灵魂深处的煎熬……

  风云阁 扫校

          

柳残阳《霜月刀》
第 九 章 细说悲欢

  “临风阁”名如其所,是一处爽洁明敞,又带着几分飘逸韵味的地方,建筑的格局也显
得特别的古朴强浑,线条简单而有力,稚嫩中,含蕴着突出的拙实感——
  它是全用桧木原干叠架起来的一座正方形楼阁,分上下两层,下层只用合抱的四枝粗大
木柱为支撑,没有隔问及墙壁,四周半垂着宽长阔大的竹帘,光洁润亮的地板泛着紫褐色,
却仅有一张兽腿矮几摆在中间,一列特大特宽的原木楼梯延展上层。楼阁之上,也与地下一
样简洁明净,只是地下铺了层锦毡,矮几改成八角檀木镶嵌云石面的高桌而已,在这里,掀
帘眺望,可以看见“金家楼”绵亘逸逦的景色一角。
  展若尘抵达“临风阁”的时候,金申无痕还没到。
  陪伴他来此的鲍伯彦与东门武二人,双双垂手肃立在阁外正面的木阶两侧,另两名抬扛
软兜的大汉,各自扶着软兜的一边木杠;远远的直挺挺卓立着——
  “金家楼”规矩之严,只有这个小小的动作,便可显示一斑!
  展若尘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一张大师椅上,他觉得心跳得厉害,双手手心不时沁出黏湿
的冷汗,连喉咙里也泛着那等的干苦了……
  金申无痕并没有令展若尘等得太久,她在约定的时间里准时来到;
  十名黑衣大汉簇拥干她左右,一抵阶前,这十个人立即分散四周,由金申无痕独自拾级
登阁。
  扶着太师椅的靠手,展若尘有些吃力的起身相迎,他凝视着缓缓自阶梯上来至面前的金
申无痕——
  这位江湖道上独一无二的女霸,辽北的巨鼎,“金家楼”的主子,仍然是如此的雍容、
深沉,如此的威严、平静,若一定要在她的形色上寻找一点与往常不同的什么,那就是凭添
了几分肃厚之气,眉字之间,业已透露着平时罕见的倦意,浮现着几不可察的老态了……
  蹒跚的走前几步,展若尘长揖为礼:“展若尘向楼主请安……”
  雪白的衣袖轻拂,金申无痕的语音微见苍哑:“坐,你不必多礼。”
  待到金申无痕落座之后,展若尘才打横坐下,金申无痕望着他,和祥的道:“来到‘金
家楼’,有十几天了吧?”
  展若尘恭谨的道:“正好十天了,楼主。”
  点点头,金申无痕道:“他们照护得还周到吧?听说你的伤势已经大有起色。”
  展若尘道:“承楼主德泽所被,各位贵属相待甚殷,巨细无遗,若非楼主意慈与‘金家
楼’上下的一体关爱,只怕我早已魂幻飞鸿,尸与泥朽了……”
  双眸中漾起一抹凄然,金申无痕宛如有所感触,她闭闭眼,低沉的道:“本来,一回来
就想过去瞧瞧你的,但心情不好,也就暂且搁下了,希望你能够谅解……”
  展若尘忙道:“楼主关怀,恩德如山,我该先向楼主叩谢,又怎敢劳驾来探?尤其楼主
新遭切痛尚竟念顾于我,垂顾之情,更令我惶恐愧疚,无以复加……”
  轻喟一声,金申无痕平静的道:“那件事,想来你也听说了?”
  展若尘小心的道:“真是不测,楼主,还请节哀珍摄……”
  金申无痕的笑颜苍白而勉强:“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得大多,不但烦,更且有些麻木
了……展若尘,世上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乃是无法加以补偿的,也是难以用慰藉来宽释
的,它就是那么实兀的消逝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没有相同的第二个,贯注了多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