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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挺着上半身,昂起头,金少强的声音都已低得到了几乎是耳语:“我……要……说……
的……是……你……你果然……是个……真正……的行家……杀人……的……行家……”
  不待展若尘再讲什么,金少强已叹息似的吐了口气,歪着身子往一边侧倒,他的两眼,
仍是睁着不闭的!
  伸手抚合了金少强不瞑的双目,展若尘有些怔忡的呆立了一会,直到那边一声呻吟,才
突然的惊醒了他。
  于是,他赶忙上前探视翁申义夫妇及那孩子,又迅速掏出身上随带的金创药,先为这饱
经折磨的一家老小敷抹包扎了,这才一个一个抱他们上了篷车。
  孩子的伤虽说只是去了一只连着大片颊肉的耳朵,要不了命,但创痕尤深的却是孩子心
灵上的,孩子在车上沉沉的晕迷着,好可怜。
  翁申义好歹挨的是阵毒打,不轻,身架骨却完整无缺,他那老伴可不比他这么幸运,翁
李氏的一只右手,齐腕切断,只剩下一丝筋肉还吊连着,人早晕了过去。
  展若尘暂且为她止血上药,连着断手一同包扎起来,他明知翁李氏的这只手废了,却也
想找个好郎中碰碰运气看。
  把散弃四处的杂物收拾好堆上了车,展若尘赶着马儿上道。
  篷车在路上不稳的颠簸着,车轮转动,“呼隆”震响,他才行出去没多远,隔着前座的
窗帘布已被一只人手颤巍巍拉开,透出的是翁申义那嘶哑屠弱,却显得十分激动的声音:“
恩公……恩公……你叫我们全家老小……如何来报答你所赐的恩德!”
  没有回头,展若尘淡淡的道:“你躺着吧,我赶车到前面‘骆家口’,找个郎中替你们
仔细疗治伤处,别的事你就不用再记挂了……”
  攀紧了篷柱,翁申义喘着气道:“恩公……你是我们翁家再生的父母……重造的爹娘…
…恩公,往后的这半辈子……全是恩公的赐予……尤其令我夫妇感激涕零的是……你更成全
了我们翁家的这条根……子秀这孩子……乃是我们唯一传继香烟的骨肉……”
  眼睛望着路,展若尘道:“我并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在尽一个人的本份而已,你不要说
的这么严重,除了我,别人遇上了也会像我这样,此事过后,你忘了吧……”
  青紫浮肿的面孔上是一片虔诚的,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崇敬,翁申义沙哑的道:“恩公…
…我们要用这一生,要翁家子子孙孙每一代延续的长子来供奉你的长生牌位……来报答你的
恩德……恩公……请你多少接受我们一点心意……”
  展若尘低吁了一声,道:“你别折磨我了,人与人之间原该有点同情心,这点同情心的
,值不得如此小题大做……”
  翁申义恳求着道:“不要推拒我们于千里之外……恩公……你就让我们稍稍心安一点吧
……你不能再对我们施以如此浩荡的恩惠之后拂袖而去啊……那会使我们终生愧疚的……”
  轻挽着缰绳,展若尘微皱着眉头道:“再说吧……”
  透了口气,翁申义仍在支吾:“恩公,大德如天……好歹,也让我们侍奉你这一世
  展若尘苦笑了:“我还没有老掉牙无以维生的时候,你别看我这副模样潦倒寒伦,这只
是我不善穿着打扮,其实,我还不算太穷,至少混生活尚不成问题!”
  翁申义赶忙解释:“不……不……是恩公,你千万别误会……我……我是……除此之外
,不知尚有什么更适当的表达谢忱的方法……”
  展若尘道:“有,不再提起,你就算报答我了。”
  翁申义惶惑的急叫:“恩公!”
  摆摆手,展若尘道:“路烂,车子颠的很,你身上不便,能不能先躺下?这些闲事以后
再说,我又没有跑,你急什么呢?”
  唯唯诺诺,翁申义只好放下窗帘布缩了回去,展若尘摇摇头,自己朝自己发出一声无奈
的感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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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霜月刀》
第三章 泣血诉恨

  摆脱翁申义这一家人的苦苦挽留不是一桩容易的事,但展若尘总算好歹挣了出来,不过
却无奈的留下了后会的日期。
  往往,挚诚与善意有时候也是一种莫大的负担。
  展若尘杀过了许多人,也救过许多人,生死之间,在他看得极为平淡,他坚持的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