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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曙光揭开夜的神秘面纱,探索田地见的美丽,大地一片生意盎然。

    若男起起了个大早,发现自己睡在榻上,心中困惑昨夜是南柯一梦?但她怀里抱着的竟是不弃的黑色外袍,还残留着他男性的气息,莫非昨晚他真的有出现?

    兴奋的心情染红了她的娇靥,她一古脑儿从床上跳起,搂着不弃的衣服要去找他。

    “早啊!”六月端着脸盆走进屋。

    “早,六月,你看这是不弃的衣服。”若男忘形的展示给六月看,忘了矜持和羞涩,“昨晚一定是他抱我进房的,我马上要去找他。”

    六月忍住笑,拉住兴奋过度的她,“我的好小姐,洗把脸、漱漱口,梳扮得漂亮点再去见少主也不迟。”

    “说的也是,咦,阿大呢?”若男露出傻呼呼的笑,这时才注意到阿大不在房里。

    “它一早就跟少主出去散步了。”六月拧干了毛巾递给若男。

    “这个我自己来。”若男胡乱的擦了把脸,接过漱口水和骨刷清理牙齿。还好小时候家境算不错,这些有钱人家的盥洗的用具她都用过。

    “若男以前家境一定不错?”不提谈吐,她会识字,还了解这些富有人家的盥洗的繁琐方式,一般平常老百姓肯让女子念书已经了不得。

    但除了风尘女子或像出生武林人士之家的女子有武功防身得一在外行走,一般而言,未婚女子是不许在外抛头露脸,而大家闺秀或千金小姐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入乘舆的,所以她说以前。

    若男腼腆的笑了笑,“还好啦!那是八岁以前的事,八岁以后我就跟爹就像超级贫户,吃囚饭、住石牢。但我觉得没什么好丢脸,我爹说人只要行得直、做得正,还怕别人蜚短流长,旁人说由他们长舌去,人生活得快乐自在最重要。”

    六月稍稍从僵化的表情中回复,“真抱歉,我不该多问。”

    “没关系,我会读书识字全是我爹教的,至于女红就不行了。”若男干笑的掩饰眼底的淡愁。

    “为什么?”六月不解的呆问。

    “我娘走得早……”

    “六月!”一道沉声斥喝打断若男的回忆。

    “少主!”六月惊讶得脸色瞬变,忐忑的低下头。

    “不弃。”若男惊呼,慌忙的想到自己发未梳、人未打扮,“不行!你还不可以近来。”她赶紧将呆立的六月拉来,“快快!怎么梳髻?干脆绑两条辫子就好了。”

    “我们已经近来了。”是魂憋笑的涨红了脸,看着她像无头苍蝇般乱转。

    “下去。”不弃沉声道。

    “谢少主不罪之恩。”六月给若男一个含歉的眼婶便匆忙告退。

    “别那么凶,笑一下不会死的,你看六月都被你吓坏了。”若男举起小手拉扯不弃脸上硬邦邦的肌肉,不经意摸到他扎人的青髭,“不弃,你怎么长胡子了?昨天还没有的。”

    “是男人都会长胡子。”是魂忍俊不住爆出笑声,跟来是对的。

    “咦,是公子,你也在?”

    是魂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我跟不弃一同来的。”

    “噢!抱歉,我没注意到。”她微微颔首,转向不弃,“你的衣服在我这儿,你昨晚一定忘记了,我去拿。”她转身像蝴蝶一样飞开。

    当她温润的柔荑离开他的脸,不弃的心头泛开一股无法言喻的怅然,像失落了什么似的,他竟莫名的希望她的小手停在他脸上的那一刻,时间能够停止。

    但看她常忘了他人的存在,他心中涌出一股满足,因为她眼中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男姐,早!”阿飞频打呵欠的走进门,一身黑衣男装是她硬拗来的。“怎么全在这?阿大呢?”

    “汪!”阿大叫了一声,自从不弃出现后,它也是个容易被若男忽略的个体。

    “姐姐,早安。”小月袅袅行来,向不弃和是魂敛身一福,“姐姐,我们今天要起程了吗?”虽然这里环境清幽,房间又大,但终究是别人的家。

    “蔼—”若男拿着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她都忘了自己只是过客,本来是要找水月姑娘收留,而今……望着小月和阿飞困惑的小脸,她竟不知所措,天下之大,她该何去何从?而爹还等着她去救。

    阿飞约略明了了若男和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耸耸肩的转身,“去哪都一样,要走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就好了。”

    “阿飞。”若男感动不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姐姐,你也别忘了我,我会洗衣、煮饭烧菜、打扫,你既然买下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小月嫣然一笑,“我先去填饱肚子好上路。”

    “你们哪都不用去。”不弃开口了。

    阿飞脚停在门坎上,小月才刚转身便呆住,而若男羽睫如扇子般,搧舞着惊讶、错愕等各种情绪。

    “不弃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安心在这住下,无论住多久都没关系。”是魂莞尔的看着三个木头人和一条安之若泰在一旁卧睡的狗。

    “不弃,我们真的可以留下?”若男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惊喜和希望的光芒。

    不弃被她眼底的柔情夺去了呼吸,不由自主僵硬的点了下头。

    “太好了,我终于有家了。”若男激动的搂住不弃喜极而泣,“谢谢!你真是个大好人。”

    “那我呢?”不公平,老是忽略他的存在。是魂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也很好啦!不过比不上我最最喜欢的不弃。”紧偎着温暖的胸膛,她赖上了他。

    阿大捂去双眼,阿飞和小月也没好气的摇摇头,认识这无可救药的花痴若男是幸还是不幸,只有天知道。

    “不弃,我想出庄可不可以?”若男兴冲冲的跑进了枫居,是魂带她走够一次她就认得了。白天这路比较清晰可认,有八条小径形成错综复杂的网状绕着中央的枫居,可能那天是晚上,所以她才会迷路。“鬼娃,早呀!”

    鬼娃正在服侍不弃更衣、梳洗。

    “不弃,来这里一个多月了,我都没什么机会到外面走走。”实际上她想去探望爹。

    “不行!”不弃不容置否的回道,不疾不徐步出房门。为了她的安危,他不能冒险。

    “不弃,你生气了?”若男揪着他的衣角,鼓着腮帮子,“那好嘛!我不提了。”她迟早会找到机会的。

    “若男,早餐吃了没?”是魂笑盈盈走来。

    不弃停下脚步,回望心虚而脸红的若男。“鬼娃,去那早膳拿到枫居来。”他转身走向屋子。

    “鬼娃,比忘了多准备两副碗筷,我也还没吃。”是魂脸不红、气不喘的道。

    不弃送了他一个白眼。

    这时,福伯出现抱拳一揖,“少主,货已抵达中土。”

    “还真快!”是魂垮下了黄肩,又有得忙了。

    “敢问少主何日起程?”

    一旁的若男不明了他们在谈论什么,但忆起阿飞告诉她关于四狱门的奇闻,亦正亦邪,不与各大门派交恶,也不特别友善,全然独立自给自足,江南一带各大酒楼、茶坊、客栈几乎有一半是地狱门的产业,偶尔还涉足保镖这一行,像这次玄谷接下最大的红货就委托地狱门及邀月楼保镖。

    不弃瞟了眼神游太虚的若男,不想让她牵涉其中,“待会到书房再行谋议。”

    “是!”福伯告退。

    是魂凉凉的说:“干么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反正她也不晓得。”顶多从阿飞那里听来残篇断章。

    “我知道,不弃是地狱门王。”敢瞧不起她,若男斜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揪着不弃的衣角,“不弃,我不是有意要探人隐私的,知识相关你的事我多想知道,所以才去问多闻的阿飞,你不会见怪吧?”

    “你怎么没想过问我,我知道得更详细。”是魂贼贼的笑,不怀好意的靠近她。

    不弃一个旋身,刚巧挡在她和是魂的中央,“别打她的主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不适合她!”

    若男的薪卜通的一跳,胸臆充塞着满满的甜蜜。

    “怎么说?我的地位身份可一点也不输你。”他可是堂堂的邀月楼楼主。

    “衣冠禽兽这句话适合阁下。”趁是魂呆在门外时,不弃将若男带进枫居,把门闩上。

    是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弃,你太过份了,别以为你辈份比我长就可以欺侮人,小心我告诉大师兄。”

    这就是鬼娃回来看到的景象,是魂隔着门劈哩啪啦的咒骂,见机行事的他绕过正门从另一侧门进入。

    不必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固然是好,但太安逸也会让人筋骨生锈。

    若男待在房里来回踱步,既然住的地方已经有着落,接下来该去见牢里的爹,不知他可安好?而且,她该怎么去?

    一旁被派来服侍若男的三月和六月面面相觑,一颗心七上八下。

    若男那一次乱闯府邸险些出以外后,她们俩又多了一项任务——全天侯的寸步不离的保护和看顾若男,无论她想做任何事都必须请示过少主。

    刚开始一切还算平静,顶多是阿大不小心跑进鸡舍搞得鸡飞狗跳;阿飞穿着男装在府被招摇撞骗,还公然开起赌坊,结果当然被制止,但台面下是否真的收手就不得而知;小月算是比较安份的,只不过不是混到厨房打工赚钱,就是自告奋勇替府里洒扫收取工酬,赚些外快。

    至于若男,自从她来山庄,不可否认,她替沉闷严肃的府邸增加了许多色彩,尤其是看她三天两头不弃、不弃的叫喊,迷蒙的眼底闪烁着甜蜜的光彩,只要是少主才场,其他人就成了装饰品。

    想着,三月和六月掩口窃笑,隐约也感觉得出冷峻漠然的少主对若男有些不一样,虽然那张阎王看了也畏惧三分的严厉演庞还是不苟严笑,但每当若男出现的场合,少主冰冷的深邃墨瞳便不自觉浮先温柔之光。

    “三月、六月,我想出庄一趟可不可以?”考虑晾久,若男乞怜的凝望她们。

    “这要问少主。”三月相当谨慎,同样的凑她不会犯第二次,还好若男无恙,否则这辈子她无法原谅自己。

    “对了,三月,你的手臂的伤好了没?”三月来不及藏起手便被若男握住,关心之情溢于言表,“你还没告诉我那伤是怎么来的。”在监牢待久了,什么严刑峻罚后的伤痕她没见过,三月那手臂上长长的红痕延伸到背后,分明是长鞭所造成的,是谁那么狠?

    “若男,你就别问了,这是我们山庄里定下的戒律……”

    “六月。”三月向六月使个眼色,若无其事的露出淡淡的笑,“这一点小伤不要紧。”少主没废掉她的胳膊已是宽容,她差一点害死了若男。

    “会不会痛?”如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男不苯,她低下头吹着气,“吹一吹,痛痛就不见了,我爹教的。”她巧笑倩兮的说。

    三月眼眶微湿,拼命眨回眼中的水雾,“没事的,被你这样一吹,痛早飞到十万八千里去了。”早已忘了眼泪是什么东西的三月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