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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明天一早就回香港……好啦好啦,我没时间陪你玩。”黄老板气哼哼地接听手机:……不是我不帮你,你自己说,有这么帮忙的吗?不要再说了,我没时间了。”黄老板挂断电话,对秦佐狡黠地笑笑。少顷,手机铃声又响起来,秦佐示意黄老板接听。后者接通电话道:我说你这个人好好麻烦啦——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时间再陪你玩,你自己玩好啦。”黄老板这时把手机调成扬声器,只听见程卫东在电话里说:黄老板,是我不对,可我妈死了嘛,我总要处理一下。黄老板,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如果这个坎儿我过不去,那就只能跟警方合作了。我也不想这么干,可我真没办法了。这回都听你的,你说在哪儿就在哪儿。绝对听……”

    黄老板对着话筒猛烈地咳了几声后道:你听好,还是那个地方,十二点,我等你。”黄老板挂断电话后朝秦佐笑笑道:搞定。”

    “铁牛,马上带人过去安排。人不要太多,我也去。”秦佐道。

    “秦老板,你就不必啦,怎么好意思劳您大驾?”黄老板诚惶诚恐地道。

    “黄老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儿。”秦佐冲黄老板很认真地点点头。李欣扭过脸去笑了,她知道秦佐一定要亲自动手,她是笑秦佐那副两肋插刀的样子。

    十一点刚过,时间还有点儿富裕。侯四让袁大头开着车在街上转转。到燃气厂的路程也就是二十多分钟。小宝和豹子一直跟着侯四的车。

    “四哥,我觉得还是再找几个帮手吧,燃气厂那块儿挺背的,别让他们再把咱们算计了。程卫东又帮不上啥忙,真要干起来,他跑得就算追不上人造卫星,也肯定拉不下多远。”穷鬼在后排座抽着烟叨叨。

    “通过这几天的观查,我估计没大事儿。再说就这么点钱,来那么多人,怎么分啊?”侯四道。

    “倒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穷鬼在黑暗中佩服地看着坐在副驾座上侯四的后脑勺。

    “带了几支家伙?”侯四问。

    “两支。我,和大头。”

    “够了。”侯四说完,回头看看程卫东道:卫东,我脾气不好这你是知道的,别往心里去。过了今晚,咱们还是朋友。你以后再有了难处,我还借钱给你。”侯四冲程卫东咧嘴一笑,由于车里黑,侯四的大牙破天荒的显出了一点白色。

    “就是,弟兄们之间有点摩擦那是正常的。”穷鬼帮着腔。

    “我以后就是变成猪,也不会再进你们那个圈了。”程卫东咬着牙道。

    十二点,穿着风衣的黄老板和着运动服的刘丹已经在厂办公楼前等候了。多云,有风,空气有点儿凉,半月在云层里钻进钻出,厂区很黑,远处几盏灯的光到了这里,几乎没什么作用。

    楼前的杂物及瓦砾堆后面,秦佐和铁牛、皮猴子等七八名弟兄在静守,大家一律着黑色紧身装。铁牛对秦佐附耳问道:大哥,用什么家伙?”秦佐亦低声道:刀。”铁牛随即向周围的弟兄们做了个砍得手势。

    厂区门口出现了车灯光。少顷,桑塔纳2000悄无声息地缓缓驶近了厂区。车在办公楼一侧的仓库边上停下来,车灯光随即熄灭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没人从车上下来。月亮又钻进了云层,办公楼前的空地显得更黑了。又过了一会儿,桑塔纳的四个车门同时打开,侯四等人分别从四个车门里下来。侯四警觉得环顾着四周,穷鬼和袁大头已经把枪拿在了手上。程卫东看到办公楼前有一点火光忽明忽灭,那是黄老板抽着的雪茄烟。

    “我过去了。”程卫东对侯四说。

    “一块去。”侯四拍拍程卫东的肩膀。四个人朝办公楼前走去。

    黄老板看着渐渐走近的四个人,弯腰把地上的密码箱拎起来。这时,四个人已经走到了黄老板跟前。

    “黄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家里确实出了点儿事。”程卫东冲着黄老板伸出手去,后者没理他。问道:怎么还带这么多人?信不过我?”

    “哪有的事儿?这都是我的朋友,这几天帮忙的。”

    黄老板把密码箱递给程卫东道:归你了,不过咱们说好,从今以后,井水河水,这种事儿,不会再有第二次了。”程卫东接过箱子道:黄老板,话也别说这么绝,山不转水转,没准你哪天还能用得着我。”

    “算了吧,我不会再跟你打交道。就这样吧,我走了。”黄老板欲走。

    “我看这位大哥还真是爽快人,我想跟大哥交个朋友。这样吧,我作东,大家吃个宵夜?”侯四道。

    “算了,明天一早我还要赶飞机,下次吧。”黄老板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那也好,来日方长。”侯四大度地说。刘丹面无表情地看看跟前的四个陌生人,然后随黄老板走了。两人经过库房,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侯四,走吧,还等什么?”程卫东道。

    “你小子他妈的,刚拿上钱,连四哥都不叫了。”穷鬼道,把枪插回腰里去了。侯四忽然道:哎卫东,把箱子打开,看看有东西没?怎么把这个茬给忘了?”

    “就是,数这个事儿重要了。”穷鬼道。

    “没问题,他不敢蒙我,他在我手上的事儿多了。”程卫东自信地道。

    “看看不是更踏实吗?”侯四坚持着。程卫东不情愿地把密码箱放在地上。穷鬼用打火机照着亮……箱子未上锁,一下就打开了。只见箱子里只有一颗白森森瞪着两只黑洞洞的骷髅人头骨!程卫东惊叫一声,使劲推开了箱子。还未待四个人反应过来,七八条人影已经突然逼近,只见黑暗中一片刀光起落,夹杂着几声低哑的惨叫……

    只几分钟的功夫,四具尸体已被塞进了桑塔纳车里。黑暗中几个人把车推出三十余米处,将车沉入了一个大水坑中。片刻后,一切都又归回了静寂。

    “走。”是秦佐的声音。七八条人影迅速散去,消失在黑暗中。

    半拉残月这时候才从厚厚的云层里缓缓现出身子。办公楼前的空地上比刚才亮了一些。

    穿着睡衣的秦佐坐在沙发上喝着红酒,他刚洗过澡。音响里放着交响乐《悲怆》。有人看到这里也许会说,一个劳改释放犯能有这么高的品味吗?这就要追溯一段历史了。当年秦耕夫妇回到中国大陆时,带了一些资料,其中便包括了音乐唱盘。秦耕夫妇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也都很喜欢音乐。所以,秦佐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也是伴着音乐成长的。出狱以后,秦佐在有了些经济基础后便购置了一些书和音乐磁带,而在听音乐的过程中,实际上也是一种对已故亲人的怀念形式。

    当秦佐得知程卫东是程阿亮之子时,便已然萌发了要杀掉他的念头,况且程卫东又是这样一个与人渣无异的东西。但在看到程阿亮以后,他那种沉重源远的复仇心理忽然变得轻飘飘起来,就像断了尾的飞鸟,方向感一下失去了很多。从程阿亮的人生轨迹来看,这无疑是一个脱离了人类太远的异类,但是看到他如今这副徒有一张丑陋皮囊的德行时,又很难把他与复仇这个字眼以及包括在其中的内涵联系在一起。所以,秦佐就感到了一种空渺的失落。

    复仇在所有的生物史上的各个阶段都留有重重的一笔,这绝对不是只发生在人类这个群体中的一个特症,而是在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都在滋生和屯集着的一种愤怒,而这种愤怒又不是能够因为时间的远去而能就此淡忘的。所以,人类包括禽兽之间为此而产生的厮杀也就从未中断过。

    阿道夫.希特勒其人固然可憎可恶,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却有着其特定的历史背景与渊源。如果不是这些因素,那么希特勒亦不可能将几乎是全体德国人煽动起来为战争效力。有些历史和战争常识的人都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惨败告终。英法等诸战胜国对德颁布并实施了种种极其苛刻的条约。而其中以“凡尔赛条约”为最著名。这一结果为德国人埋下了日后复仇的火种,终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所以说第二次世界大战亦是德国人复仇的战争。

    从另一角度讲,自产生民主以来,不良党派以欺骗的手段获取选票,继而执政亦是给国家造成重大灾难的根源。如果有时间坐下来稍事研究一下希特勒的政治班底,就会不难发现,希特勒所用的重要干部几乎是清一色的人渣。他们是,希姆莱、戈培尔、格林、霍斯、鲍曼等等一路排成屠夫的队列,那么在这个队列的周边,尸体和鲜血就是必然要出现的。

    如果愚昧能在教训这位导师的教诲下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和收敛,那么也是可幸庆之事。“二战”后的德国人在残酷的事实面前落泪了,希特勒及其党羽在境外灭绝人性的虐杀并未在国内公布过,所以许多德国人被蒙在鼓里,以为希特勒只是在报“一次”世界大战的数箭之仇。有些德国人在参观纳粹集中营屠杀犹太人和战俘的毒气室与焚尸炉时当场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