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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临阵学艺 梅花桩 苍穹日暮


    雪长风接过绳索道:“珑儿,来爹和你过去。”揽腰抱住雪玲珑,向前纵出,弧形划过,雪长风一展轻功,轻飘飘的落到地上,将绳索抛了回去。王剑冲和王叔明拉着绳索荡了出去,快到对岸时,喀一声那块凸岩断裂,活环脱开,王剑冲父子便向深渊坠去。

    众人惊呼一声,雪长风眼疾手快,掠身抓住绳索,纵将回来,与乔北行合力抓着绳索,王剑冲道:“叔明,施展轻功,攀着绳索上去。”当下王剑冲父子攀着绳索纵了上来,向深渊瞧去,断下的凸岩,兀自下坠,二人惊魂甫定,脸色煞白。王剑冲道:“如无雪大侠和乔兄,我们父子只怕要葬身深渊了。”雪长风道:“王大侠言重了。”乔北行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几人继续前行,行了数十里,一方堵崖笔直耸立,拦住了去路,堵崖数丈之高,零星的石隙间伸出棵臃肿的青松。

    乔北行道:“过了这堵崖,再行三四里就到山寨了,但这堵崖高不可攀,我们得从旁边绕道过去。”雪长风摸了摸岩石,无甚阻割之感,不像别的岩石般粗糙,便道:“这石壁果然光滑,看来攀上去,的确不容易。”向上瞧时,看到了几棵臃肿的青松,续道:“不过也不无可能。”王剑冲道:“乔兄你带着叔明和珑儿绕过去,我和雪大侠从这上去,我们会在崖顶等着你们。”乔北行阻拦道:“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妄想攀崖之人,都已毙命当场。我们凌云寨之人称这堵崖为天蛰之险,生死之门。乔某知道二位武功盖世,但万万不可以身试险啊!”

    雪长风笑道:“如今石隙长出松柏,情况就不同了,若无此物,雪某纵然学成游壁神技,也是不敢攀此山崖的。”王剑冲道:“王某先来。”余人都道:“小心”,王剑冲淡然笑过,拔身纵起,一纵丈高,体内元气一浊,便有沉落之势,王剑冲在崖壁上一点,嗤一声竟滑了下来,众人惊叫道:“小心!”王剑冲拔出长剑,插入石隙,又滑落尺余,方停将下来。此际王剑冲脚尖正好踩在了凹坑中,这些凹坑乃雨水长年累月的冲刷所致,王剑冲足下借力,向上纵跃,同时将剑拔出石隙,攀到了松柏树,借着松柏反弹之劲,抓住了另一株青松,如此多时,已攀了上去。王剑冲放眼眺去,远处楼阁连宇,极为气魄,回过身道:“这里能看到凌云寨了。”

    雪长风挽起衣袍,便向上攀去,待得下降之际,使出“雪泥鸿爪功”抓入青岩,但岩石坚硬,绕是他内力深厚,亦是堪堪抓入青岩,十指割破,鲜血淋漓,他强自忍着疼痛,缓缓爬攀。乔北行叹道:“久闻雪大侠的独门绝技,今日一见,尽略平生,快哉,快哉。”但见爪印宛然,一直延到了封顶,雪长风攀到崖顶,道:“你们绕过去吧,我们在这等着。”

    乔北行领着王叔明和雪玲珑折向东去,行了十余里,山路狭窄,蜿蜒如龙,三人手挽手徐徐前行,过了大半个时辰,方攀上山顶。

    几人会合后,向山寨后门奔去,寨前锣鼓声、金铁交鸣声、厮杀惨叫声,声声盈耳。一行人发足奔到了前门,望将下去,不由心头凛然,山下敌兵如蚁,数以万计,蜂拥战阵,势不可当,锦旗飘动,上书“会稽王”三个大字。

    乔北行奔到陆吟霜近前,央求道:“寨主,你快走吧!”陆吟霜道:“我已决心誓与山寨共存亡,乔堂主不必再劝。”王剑冲上前道:“陆寨主,王某久闻大名,恨见晚矣!”乔北行道:“这位就是蜀山太平门掌门王剑冲王大侠。”陆吟霜一怔,曲身一揖道:“浊眼不识慧人,王掌门海涵。”王剑冲道:“岂敢,岂敢。”雪长风道:“陆寨主,果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雪某以为凌云寨寨主是何等模样,原来是个妙龄少女。”乔北行道:“这位是名满江湖的雪泥鸿爪雪长风。”陆吟霜道:“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见,快慰平生。”乔北行一一介绍了王叔明和雪玲珑二人。

    陆吟霜道:“凌云寨万分危急,承蒙四位前来,我感激不尽,四位还快快下山吧!”王剑冲道:“我等前来,乃是为了解救陆寨主,我们岂能空手而回?”雪长风道:“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退去他日一样可以卷土重来啊!”陆吟霜踌躇不决,乔北行央求道:“是啊寨主,只有我们活下来才能复兴凌云寨啊!”

    这时,匆匆忙忙奔过来一人,此人浑身血污,长髯过寸,正是朱雀堂堂主赵成仁。赵成仁泪流满面道:“朱雀堂仅赵成仁一人生还,寨主敌众我寡,我们又失了天险屏障,如今只是顽死抵抗,你快向后山走吧!”乔北行道:“是啊,寨主晚了就来不及了。”

    突然之间,啸声迭起,声震山谷,回荡不绝,众人循声远眺,但见东边山崖上赫然站着一人,那人袍衣随风飘摆,手中提着一个圆形物事,正有东西滴滴落下,那人一拔身子,兔起鹘落,奔了过来。

    眨眼工夫,那人已在丈远开外,但见来人鹤发白颜,一袭灰暗团花外袍,王剑冲惊道:“通天蛟莫震天!”雪长风道:“原来碧焰城和司马老贼狼狈为奸,残害忠义。”莫震天仰天大笑道:“原来王剑冲和雪长风在此助阵,难怪匪寇个个嚣张。陆大寨主老夫千里过来就是为了送你个礼物。”右手一扬,一个血污衣衫裹着的圆形物事滚落到了众人身前,赵成仁伸戟挑开衣衫,露出个鲜血淋漓的人头,人头朝向众人,面孔狰狞,赵成仁不由打了个冷颤,哭道:“啊,陈堂主!”陆吟霜和乔北行围拢过去,见正是玄武堂堂主陈道成,不禁万分伤心,泪水潸然落下。

    赵成仁蓦地站起身来,一抖双铁戟道:“莫老贼拿命来。”纵身扑出,铁戟交鸣,取向莫震天咽喉,莫震天冷笑一声,道:“三脚猫功夫,也敢和老夫过招,当真是不知死活。”骈指如戟,向铁戟偏锋点去,所用的正是拈指剑功,剑气纵横,当一声已将赵成仁的铁戟震飞了支,赵成仁舞动单戟,欺身直进,莫震天斜退两步,绕开铁戟,出指如电,嗤一声点在了赵成仁腰肋,赵成仁登时软了下去,莫震天一脚踢在他胸口,劲力极大,赵成仁如断线之筝般倒飞出去。

    乔北行揽腰接住,赵成仁口中血出如注,模模糊糊说道:“一定、一定要、、杀了、、白、、忠义、、那叛贼、、否则、、我、、”一语甫毕,头一歪已然气绝,双手死死抓着乔北行衣衫,仿佛死不瞑目。乔北行抓起判官笔,道:“老贼,乔某与你拼了。”王剑冲拉住他道:“莫震天武功高强,让王某来。”莫震天道:“久闻蜀山无极剑法,乃剑中之绝。老夫就以拈指流星剑领教一下。”王剑冲道:“正有此意。”剑身龙吟,刺了出去。莫震天两指点出,剑气如虹,王剑冲长剑一抖,登时将剑势消得无影无踪了,犹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莫震天心头一震,暗道:“王剑冲的无极剑法,果真名不虚传。”当即连连出指,但听得叮叮声响,尽被化解开来。

    王剑冲横剑斩出,莫震天矮身躲过,伸手抓向王剑冲手腕,王剑冲挽出朵剑花,削向莫震天手指,寒风凌厉,已然袭到他手指上,莫震天倒吸口凉气,曲指在剑身上一弹,长剑震颤,龙吟不绝,失了准头。王剑冲惊咦一声,手腕却被莫震天死死抓住,众人齐呼道:“啊,王大侠小心!”王剑冲淡淡一笑,道:“去”内劲灌袖,呼的摧出,莫震天啊的惨叫一声被反震出去。

    王剑冲纵身扑落,展剑刺向莫震天胸膛,突然清影凌空扑落,袍衣一展,清风卷出,震得王剑冲身子一顿,胸口如被挤压般的沉闷,王剑冲心下骇然,翻身飘开。但见来人一身青袍,身材微宽,正是碧焰城急火神龙姬如风。王剑冲惊道:“姬如风是你!”

    姬如风阴笑着,拱手一揖道:“正是在下。”当即扶起莫震天道:“师父,你没事吧?”莫震天轻咳一声道:“幸亏风儿来得早,否则师父这把老命要给了王剑冲了。”姬如风道:“云儿呢?”莫震天道:“我和云儿正走之际,被陈道成拦住,我把他脑袋割下来了,送到了山上,这会儿云儿还在原地等着呢。”姬如风显出焦急之色道:“这里危险之极,师父快去找云儿吧,云儿可不能有个闪失。”莫震天道:“风儿放心,师父这就去。”纵身远去,形如鬼魅,莫震天大战多时,仍有这等脚力,果真不负“通天蛟”的名号。

    王剑冲道:“姬大侠向来与朝廷无所往来,何以会助司马老贼攻打凌云寨?”姬如风哈哈笑道:“无利枉行,乃颠傻之举。姬某把话挑明说来,姬某正是为了风雨神像而来。”除了雪长风、陆吟霜和乔北行三人心弦颤动外,余人均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雪长风哈哈笑道:“区区两樽神像,放眼天下,何处没有?姬大侠有心想要,莫说两尊,就是万樽雪某亦可弄来。”其实雪长风心下雪亮,他不过佯作大愚,当年他妻子严氏救了名鹤发白颜的老人,老人重伤不愈,不久仙去,临终时从怀中取出了枚电神神像,未道出玄机,便撒手尘寰了,后来他妻儿便因这神像而为人杀害,他便将神像送到了伏虎寺。

    姬如风瞧到雪长风不由心头一震,暗道:“这人是谁?何以这般面熟?”便指着雪长风问道:“不知如何称呼?”雪长风道:“在下雪长风。”姬如风盯了雪长风几眼,仰天大笑起来,暗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十五年未见,想不到他仍在中原之地。”口中却道:“雪大侠,不知你仇人寻到了没有?”雪长风暗想:“江湖中人,皆知我雪长风追寻杀害妻儿的仇人,姬如风知晓此事,这也难怪。”当下道:“尚无线索。”

    姬如风笑道:“姬某给你点线索。”纵身扑来,扬手一掌拍向雪长风,所用的正是“金刚霹雳掌”,掌力阳刚霸道,雪长风回身迎去,蓬一声双掌相交,姬如风阴笑道:“细心感觉。”内劲一吐,嗤一声立时将雪长风震飞出去,蓬一声撞上石箸,又滚落到地上,嘴角丝丝血迹。雪玲珑抢上去,扶起雪长风哭泣道:“爹你怎么样?”雪长风青筋纹起,面色惨淡,泪水潸潸,手指姬如风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是、、、是、、是你!”姬如风仰天笑道:“十五年了,想不到你的雪泥鸿爪功更上了一层。”雪玲珑一怔,花容色变,颤声道:“爹,莫非他是、、、”一语甫毕,泪簌簌落下。

    姬如风道:“不错,你的妻儿正是被我所杀,你苦苦寻找的大仇人,正是我姬如风。”王剑冲剑指姬如风,愤道:“对妇孺惨下毒手,你当真是禽兽不如!”姬如风道:“无毒不丈夫,十五年前,我一路寻受伤的风尘老人,不料被严氏救起。当时我功力不济,不是你对手,便苦等时机,终于那夜你带着女儿出去看病,我就潜到房中,搜寻神像,不料被严氏抱着儿子撞个正着,我便擒住她严刑逼问,严氏果真乃巾帼英雄,儿子惨死,竟还不肯说,我勃然大怒,一掌杀了她。”众人听得无不打了个冷战,破口大骂姬如风。姬如风续道:“那时你正好回来,我偷袭与你,不料被你震伤,不过天意眷我,今天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自己送上门来。哈哈,只要你们交出神像,我自然放了凌云寨一干人等,这笔生意划算的很,雪大侠可要三思啊!”

    雪长风妻儿惨死之状,霍然眼前,不由痛心欲绝,眼前白光四起,天旋地转,竟站不稳身子,伸手扶住石箸,愤道:“仇深似海,雪某定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妻儿亡魂!”王剑冲上前搀住雪长风道:“王某定与雪大侠手刃大仇人。”

    姬如风仰天大笑,笑声回荡,久久不绝,道:“就凭你们两个!实不相瞒,多年前姬某从金佛寺圣因大师手中得到了枚玄阳石,如今早已与姬某身体融为一体了。”众人大吃一惊,想不到人人争逐的天石,已然被姬如风所得。王剑冲暗道:“怪不得圣因大师突然暴死石窟,原来是被姬如风杀死了。”姬如风道:“玄阳石化入姬某体内,已有九成灵力激发出来,莫说你二人,即便是南禅北道碧螺仙,亦不是姬某对手。姬某怜惜人才,你二人可要三思了!”

    众人大惊,天石灵力无比,九成灵力足以撼山动地,独霸武林了,姬如风心术不正,若然连南禅北道碧螺仙三绝都不能制服他,那武林必将是场腥风血雨。

    王剑冲道:“怪不得九年前,在邺城时你就有那般浑厚的功力,原来真是得益于天石。”姬如风笑道:“当时姬某体内玄阳石灵力,尚激发出了五成,那时和玄明比试内功,已可分庭抗礼。而今放眼神州,何人是我姬如风的对手。”话毕哈哈大笑起来,声震尘宇,回荡不绝,震得众人耳畔犹如雷鸣,轰响不绝。

    王剑冲道:“乔兄,你和陆姑娘对小剑山山势熟知,你带着叔明和玲珑快走。”陆吟霜几人哪里肯走?王剑冲焦急的说道:“危急关头,还啰嗦什么?姬如风体内化有玄阳石,掌力阳刚霸道,极为厉害,你们还不快走。”雪长风道:“姬如风想要的是神像,你们带着神像快跑,记住神像便是抛入深渊,也不能让他得到,否则后患无穷。”雪玲珑流波盈泪,拉着雪长风道:“珑儿,不走,要和爹杀大仇人。”雪长风厉声道:“你是我雪家唯一血脉,不可枉作牺牲,你和他们一起走。”乔北行拉了拉雪玲珑衣襟道:“是啊,珑儿姑娘,你在这里反而会累及雪大侠,依雪大侠和王大侠二人武功脱身自是不难。”雪长风道:“乔兄弟,你要好生带着珑儿,雪某这里谢过了。”弯身一揖,乔北行急忙扶住道:“有雪大侠这句话,乔北行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珑儿姑娘的安全。”王剑冲道:“你们快走吧。”王叔明泣声道:“爹保重。”王剑冲挥挥衣袖道:“快走吧。”

    乔北行四人便向山寨后山奔去,姬如风突露杀机,道:“想跑!不交出神像,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俯身冲出,宛如鹰隼,威猛至极。

    雪长风大喝一声,凌空横掌拦截,两人掌力交叠,顿时如大海潮水,滔滔涌来,姬如风道:“去”连摧内劲,蓬一声将雪长风震出丈远,王剑冲展剑削出,姬如风曲指一弹,剑势龙吟,王剑冲顿觉长剑外翻,劲力极盛,竟然拿捏不住,急忙拔身倒纵退开。

    姬如风飘然落到石箸上,远见乔北行几人已进了山寨,暗道:“小剑山被围得水泄不通,料你们也逃不了。好,我就先料理他二人。”便道:“姬某掌力如何?”王剑冲吁了口气,道:“你体内果真有玄阳石。”姬如风道:“笑话,若然没有,姬某岂敢如此嚣张,王剑冲念你一方豪杰,若在横加阻拦,姬某就送你上西天。”王剑冲淬口唾沫,道:“王某念你是一方城主奉劝你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雪长风愤道:“老贼,我定要与你拼个死活,才解心头余恨。”姬如风冷笑道:“你二人如此不识抬举,别怪姬某手段狠辣了。”当即凌空穿出,一掌拍向王剑冲,王剑冲掠身后飘,长剑一抖,刺向姬如风掌心,姬如风轻笑一声,掌势向外一陇,一股气流扑来,王剑冲但觉长剑一偏,已被荡了开来,惊咦甫定,姬如风已向他手腕抓落,王剑冲心下骇然,意欲回剑护住,却收不回长剑。

    雪长风见此情状,纵身迎来,朝姬如风后心拍去,姬如风听风辩位,已知来掌方位,冷笑一下,却不阻挡,蓬一声闷响,掌力重重落到姬如风后心上,内劲透入,激的姬如风打了个激灵,暗道:“倒是我小觑雪长风了。”当下调运内息,护住心房。雪长风这一掌力道极重,仇敌当前,他岂肯容情?便是掌势落到磐石上,亦可让它粉裂,雪长风心下暗喜:“姬如风纵使你内力深湛,若然着了我的雪泥鸿爪功,也要伤到内脏。”正自思想,突觉姬如风被后如炽,有如炭烫,一股刚猛力道,瞬间袭出,雪长风惊咦一声,未及摧功运劲,那股力道已将他震得仰面摔落。

    姬如风迫退雪长风,同时大喝一声,掌势一推,宛如海浪,逼得王剑冲向后跌落,重重摔倒在了地上,直摔得内脏欲裂,呕出一大口血来。姬如风纵到王剑冲身前,阴阴大笑起来。雪长风抱起一块巨石,朝姬如风后背砸落,姬如风腾跃半空,横腿扫出,巨石颤了颤固在了半空,姬如风道:“去”又踢出一脚,巨石霍的跳了两下,向雪长风怀中飞去。雪长风疾退两步,扬掌推住,但觉冲击之力极强,挟着他腾腾腾倒退数尺,方稳固下来,岂知巨石尚蕴绵力,登时迫的他又向后滑开,脚步踉跄,竟被地上乱石绊的仰面落倒,而那巨石便朝胸口砸下,雪长风心下惊骇,暗道:“天不助我,刚得仇人,却要被大石砸死,我雪长风死不足惜!”

    雪长风闭目待毙,蓦然听得轰的一声,巨石爆裂成数块,雪长风翻身站起,正是王剑冲一招“力劈华山”,剑势将巨石击碎了,雪长风双掌扫出,内劲激荡,地上碎石呼的飞向姬如风。姬如风掌势连环,轰轰声响,碎石尽被掌势激的粉碎。

    四下石箸林立,姬如风挥掌拍在丈高的石箸之上,波的一声石箸折断,倒落下来,姬如风张手抱起,横冲过来,石箸抵向王剑冲胸口,王剑冲斜退两步,一掌拍在石箸上,但来势凶猛,他的掌势登时被消解,迫的他向后滑去。雪长风凌空朝姬如风头顶拍落,姬如风猛提石箸,呜呜声响,石箸凌空翻转,一端正向雪长风面门扫来,雪长风扬掌拍出,蓬一声撞击之力反噬,登时全身受震,脏腑欲破,哇的喷出口鲜血,滚落到了地上。

    姬如风纵身接住石箸,凌空向王剑冲头顶劈落,王剑冲扬掌擎住,一股力道宛如泰山压顶,披面落下,激的地上碎石呼的散了开来,姬如风道:“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运劲一压,噗的一声,王剑冲双足入土三分,臂膀颤抖,已然承受不住这万钧之力。王剑冲暴喝一声,向上一擎,闪电般向后掠出,岂知姬如风身法更快,在地上轻轻一点,抱着石箸向他撞了过来,王剑冲长剑刺在石箸端头,苦苦支撑,姬如风内劲透去,长剑霍然弯成一个弧形,王剑冲连摧功力,却始终化解不了那股内劲,直逼的他连连后退,这时已然退到了深渊边上,只要姬如风推进丝毫,王剑冲便要坠落深谷,姬如风狠狠说道:“姬某给你活路你不走,想要大义凌然,好啊,姬某就让你葬身深渊。”两臂一送,波一声长剑折断,石箸重重撞在王剑冲胸口,登时将他撞起丈高,向深渊跌落,王剑冲大喝声响,传荡开来,声震尘宇,雪长风惊叫道:“王大侠!”话音未消,王剑冲坠将下去,依然看不到了踪影。

    姬如风抱着石箸,回身扫出,雪长风纵身躲开,姬如风双掌一顿,将石箸震得凌空飞出,向雪长风扫去,雪长风心下骇然,挥掌封去,一触石箸,但觉力有万钧,顺着手掌袭向周身,迫的他如风中残烛,飘摆不定,雪长风内劲吐出,向后反跃出去,轰一声石箸跌到脚下,砸出一条大坑,激的泥土纷飞。雪长风惊魂甫定,但觉寒风肃然,姬如风已如苍鹰一般,俯冲而来,快如闪电,雪长风向后倒纵,同时双掌连环,封住了前路,姬如风挥掌化解雪长风的雪泥鸿爪功的掌势,但听的沉声闷响,两人掌势交触,激的旋起一团旋风。

    雪长风突觉手腕剧痛,已然着了一掌,内劲激得脏腑沁出丝丝血迹,姬如风宛如旋风般纵到雪长风身前,一把抓起他,举过头顶,摔将下来,蓬一声摔落在了石箸上,直摔得雪长风头昏脑胀,口鼻血出如注,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奈双股骨裂,竟站不起来,便死死盯着姬如风,口中兀自谩骂不休。

    突然之间,厮杀声音大盛,不远处一个高瘦汉子手执宽刃拙剑,领着晋兵厮杀过来,团团围住了雪长风。牙旗飘动,锦华伞盖下走出一人,身披铠甲,腰悬宝锋,正是会稽王司马道子。司马道子指着雪长风道:“姬大侠,这是何人?”姬如风道:“江湖人称‘雪泥鸿爪’雪长风。”雪长风骂道:“你就是司马老贼了,哼,你作恶多端,可惜我雪长风不能亲手杀了你。”,司马道子按剑上前,怒道:“敢目无本王,本王这就杀了他。”说着拔剑向雪长风脑袋砍落,胆小的人不忍见鲜血飞溅,人头滚落的情景,将头侧了开来。

    但听得当一声,却不是雪长风脑袋滚落,而是司马道子的宝剑被荡了开来,司马道子脚步踉跄,几欲摔倒,幸亏被高瘦汉子扶住,这才稳住身子,这高瘦汉子正是白虎堂堂主白忠义。众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方才姬如风长袖挥出,震开了司马道子。司马道子面色铁青,大有怒色,喝道:“姬如风,你这是何为?”姬如风神态高傲,昂首挺立,却不谢罪,朗声道:“王爷,此人杀不得,他还知道一枚神像藏在何处。”司马道子暗想:“姬如风自恃神功盖世,自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若然闹的不合,他要发起狂来,只怕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当下压住怒火,淡然一笑道:“既然对姬大侠有用之人,本王自不会杀了。”说着端详着手中宝剑道:“本王这把饮血剑,自随了本王,出鞘必饮人血,从无例外,这次也一样。”话音未落,举剑斩下。

    嗤一声鲜血飞溅,将牙旗染红一片,一只臂膀坠落到了地上,地上一人正自抱着断臂滚动呻吟,此人自是白忠义。众士兵见此惨状,面无血色,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司马道子端详着长剑,鲜血循着剑身滴滴落下,道:“饮血剑啊饮血剑,你为何出鞘,必饮人血啊。这里没有敌人了,只能饮自己人的血了。”

    白忠义断臂上血出如注,立时弄得满身是血,他深知如不止血,必死无疑,伸出血污的手掌,抓住司马道子的前袍,乞求道:“王爷,救我,要不然我会死的。”司马道子急忙一脚踢开他,后退两步,见前袍血污,不由勃然大怒,道:“本王素爱干净,你这狗奴才竟然弄脏了本王的衣袍,来人啊,把他那只手给我斩下来。”左右两名士兵应声而出,一人摁着白忠义手臂,一人手起刀落,惨叫迭起,宛如杀猪,白忠义另一只手被齐腕斩下。

    白忠义口中模模糊糊的说道:“王爷,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对、、我、、?”司马道子也瞧到他嘴一张一合,便道:“来人,看看他说什么呢?”一名士兵,附到白忠义嘴边听了听,起身秉道:“他问王爷为何这样对他?”司马道子过去,一脚踩在白忠义脸上,狠狠说道:“本王向来赏罚分明,有功便赏,有过必罚。于本王有恩之人,本王或许会忘记,但于本王有过之人,本王会铭记于心!当日你们羞辱本王,本王一直怀恨在心,恨不得将你们凌迟处死,现在你对本王已经毫无价值,本王留你干什么?你有今日,那是咎由自取!”

    白忠义凄然笑道:“禽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司马老贼你过河拆桥,不得好死!”司马道子一听此语,气塞满膛,狠狠踢了脚,道:“给我把他嘴撑开!”两名士兵,俯身而下,撑开了白忠义的嘴巴,司马道子将剑伸入白忠义口中,横剑一割,血出如注,已将他舌头割下,白忠义吞血谩骂,虽然模糊不清,但仍有嘶哑声音。司马道子怒道:“曾闻姜伯约兵败自裁,被人开膛破肚,见其心大如拳。将白忠义胸膛破开看看是不是胆大如拳?”左右横刀上前,拨开白忠义上衣,便欲拉开他肚皮。

    姬如风袍衣一挥,波一声尖刀断为两截,那士兵一惊,伸手指着姬如风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阻拦王爷?”姬如风脸上青筋暴动,气塞胸膛,向着司马道子道:“王爷,这奴才不识礼数,姬某替王爷教他一教。”虚空一抓,内劲所及,那士兵立时跌向姬如风怀中,姬如风神爪扣住他咽喉,冷冷说道:“王爷对姬某都还要恭敬三分,你一个狗奴才,也敢对老夫指手画脚。”说着一掌重重拍出,劲力泱泱,尽数落到了那士兵胸口,那士兵霍的向后飞出,但听得蓬一声,那士兵肢体解裂,登时尸骨俱无,众人不由魂飞魄散,瑟瑟抖动,心下万分惊骇。

    姬如风抱拳道:“王爷,姬某得罪了。”司马道子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道:“姬大侠,何罪之有?这奴才不识礼数,死有余辜。”姬如风曲身道:“多谢王爷。”瞧向白忠义时,他早已气绝。姬如风道:“劳烦王爷把雪长风押回王府地牢。”司马道子哈哈笑道:“本王的地牢正自寂寞,来人拿下雪长风。”两人应声而出,姬如风道:“等等”声音洪亮,震动尘宇,那两名士兵心下自是怕极姬如风,赶忙固住身子,不敢动弹丝毫。

    姬如风道:“雪长风武功高强,若然恢复,当如野狼猛狮,姬某先打穿他的琵琶骨,废掉他的武功。”当即在雪长风后背抓去,格格声响,已然将他的琵琶骨穿了,雪长风疼痛难忍,破口大骂,姬如风不加理会,那两名士兵上前将雪长风捆住,押了下去。

    姬如风向着士兵道:“还有四个漏网之鱼,山势险峻,谅他们也跑不远,你们务必仔细搜索,男的格杀勿论,女的一定要留下活口。”姬如风想着只要能抓住陆吟霜,逼她交出风雨神像自是不难,而雪玲珑是雪长风唯一牵挂,有雪玲珑这颗棋子,不怕雪长风不招出另一枚神像所在,倘若留下乔北行和王叔明,怕他们男儿气盛,有挨大事,便下令遇上了格杀勿论。

    姬如风带着一行人进了山寨,搜到暖阁,见台案上的香炉中香气盈盈,仍有火星,料来刚祭拜过。姬如风道:“炉中火星未灭,看来还未走远,快去追。”一行人径直朝后山奔去,到了山崖,四下眺望,蹙缩聚态,尽收眼底。姬如风留神观望,突见山下翠枝摇动,隐隐中正有衣衫迎风飘荡,好似有一男一女正自跑动。姬如风心下窃喜道:“在那,快去追。”士兵绕崖奔开,姬如风纵身飘落,向崖下跃去,但见石壁上掌印宛然,暗道:“这是雪泥鸿爪功抓下的,看来雪长风是从这攀上去的。”坠势极重,姬如风气灌袖口,一爪抓入雪长风留下的掌印上,收住了坠势,翻身落到松柏树上,接着又向下攀,如此多时,攀到了崖底。

    姬如风扑了扑身上的尘土,径直而去,奔了数里,遥见人影,便展开绝顶轻功,跃过乱石,穿过翠枝,奔到了近前,这哪里是人?但见树枝上挂着男女外衫,在风中飘摆舞动,远远看去,好像是一男一女牵手奔跑。姬如风怒火旺炽,一把扯下衣衫,撕得粉碎,扬在了半空。

    这时,听得东面士兵叫道:“看,在哪里?”姬如风暗道:“又是金蝉脱壳之计。”起身缓走,也不去理会,突然间隐隐听得有金铁交鸣声,姬如风心头一震,暗道:“怎么有金铁交鸣之声?莫非真追到了?”当即展开轻功,翩起如鸟,奔向声响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