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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千钧一发 凌云寨 剑阁伏击

    那粗布汉子取过绳索,抓过虞正手腕就要捆绑,突觉内力洪盛,如蓄水初泄,直逼将过来,不由惊叫一声,中年美妇问道:“二弟怎么了?”不待粗布汉子回话,虞正一个“鲤鱼打挺”蹿将起来,袍袖展出,已将中年美妇和长袍客的穴道拂住了,二人僵立如像,移不得丝毫。原来初时,雪玲珑被中年美妇制住,绕是他武功盖世,瞬息间也未必能抢救下人质,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当即将计就计,任凭穴道被点,使敌方放松警惕,从而出奇制胜。

    粗布汉子取过长枪道:“好小子,内功果然厉害,不知道手段是否是花拳绣腿?”寒光流闪,去如蛟龙,枪头棱角宛然,蓝光烁烁,料来是稀世寒铁炼就。

    虞正一个“盘龙绕步”躲过长枪,反手拿向枪竿,粗布汉子暴喝一声,将万钧之力推了出去,虞正不得已被迫的向后推开,直抵到擎柱,背借外力将内劲吐了出去,枪竿震颤,直激的粗布汉子胸口沉闷,两臂酥麻,当下咦了声,翻身飘开。

    虞正解开雪玲珑的昏睡穴,见她悠悠转醒,舒口气道:“这位英雄,我二人初登贵宅,毫无恶意,也许是个误会。”粗布汉子刚要说话,却听得门外有人叫道:“开不开门,再不开门,大爷一把火把这破屋子烧掉!”粗布汉子怒道:“还想狡辩,门外之人还不是和你们一伙!”虞正摇摇头道:“不瞒英雄,我二人被人追杀,何来同伙?”粗布汉子将信将疑,暗道:“外面之人若点燃房舍,只怕谁也逃不出熊熊大火。”当即转身过去,拉开板门,一枪搠出,门外之人机灵巧动,一晃身子避将开来。

    粗布汉子挺枪出去,见了来人容貌,不由心弦一颤,渐而咬牙切齿,来人正是徐臣良、雷宇。当时虞正雪玲珑抢得健马,奔出城去,他二人也抢得马匹尾随追赶,但所乘坐骑稍劣,以至未能追上,他们追到树林,遥见山前,炊烟袅袅,便策马奔了,见板门闩着,不由纳罕,光明天日,竟然紧闭门扉,愈发想到虞正二人正躲在屋中,便猛拍起门来。

    粗布汉子一枪搠向徐臣良脖颈,骂道:“卖国求荣的狗贼,受我一枪!”枪若矢龙,电光石火间,已然刺到,徐臣良骇然变色,猛地向后缩去,但那里能及,眼见要将命丧枪下,突然瀑光暴涨,当一声火光飞溅,长枪已被格住,出手之人正是雷宇。雷宇鼻中轻哼声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木兄弟,咱们真是他乡遇故知啊!”徐臣良惊魂甫定,喘口气道:“这故知是敌人!”原来这粗布汉子正是木剑生,屋中之人乃是慕容谷夫妇,九年前三人在十里亭客栈,被大秦太子苻宏追杀,幸为黑衣人救下,便一路逃难,直到此地放停歇下来。

    雷宇荡开烈焰枪,仰天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你们竟隐居此地,当真苍天相佑,让我报得杀父深仇!”木剑生冷笑一声道:“是苍天相佑,今日可替我大燕铲出逆贼,报一箭之仇。”话音未落,寒风旋舞,烈焰枪径直搠向徐臣良。

    屋中慕容谷愤道:“原来是徐臣良那狗贼!”虞正道:“大伯认识他?”慕容谷狠狠说道:“窃国买主之人,化成灰烬,我也一样识得!”雪玲珑道:“大哥,他们一定以为咱们是一伙才出手无理的,大家误会一场,解开他们穴道吧!”虞正解开二人穴道,木芙蓉道:“多谢少侠。”转身入得内堂,提着寒月枪奔出门外。雪玲珑道:“大哥,咱们出去瞧瞧。”二人便携着慕容谷一起出去。

    木芙蓉挺枪道:“狗贼看枪!”纵身便是一枪,雷宇荡开木剑生,凌空一剑,挡住了寒月枪,二人内息浑浊,齐向下落去。

    徐臣良退开数丈,正瞧到慕容谷几人,便大着胆子道:“径南王多年不见,依旧是王侯风采啊!想不到虞正你小子也给径南王撑面子。”木芙蓉道:“雷宇,我们两家仇怨,他日再说,你要再加阻拦,别怪我手下无情!”雷宇愤道:“家仇深如海,你们何时对我雷家有情过?”徐臣良向雷宇使个眼色,意思是虞正今非昔比,又有木氏姐弟相助,情势极为不利,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待约上张劲松等人再来一报前仇。雷宇全然不理,道:“照今日形势,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只有鱼死网破了!”徐臣良听得此语,顿时面无血色,吞吐不出一句话,转过身便要奔逃,无奈两股战战,晃晃摆摆好大功夫才奔出丈余。雷宇向他背影吐口唾沫道:“贪生怕死,难成大器。”

    雷宇一挥剑使出“玄雷剑法”斩了出去,力道万钧,眨眼便至,木芙蓉横枪格住,但来势迅猛,兵刃交接,火星蓬飞之际,一股大力猛如怒潮,迫的木芙蓉向后滑出,木剑生弃下徐臣良,纵将过来,与木芙蓉联手对敌。九年来雷宇苦练玄雷剑法,终有大成,挥刀横劈间力道沛然,直激的地上杂草纷飞。

    徐臣良越走越远,无奈慕容谷不会功夫,仇敌近在咫尺,却不能手刃,几人心下自是一般苦味。雪玲珑道:“大哥,那坏人快跑了,你点了他穴道如何?”虞正飞脚踢起一块石子,正打落在徐臣良背上要穴,认穴方位,毫厘不差。徐臣良身子一晃,扑到在了地上。

    木氏姐弟见制住徐臣良,方长舒了口气,专心对敌。二人心意贯通,又无旁念,威力剧增,慢慢处在了上风。此即二人一起搠出,雷宇横剑格挡,但枪头乃是百炼精钢的稀世寒铁,快利至极,一交之下,叮叮两声,枪头已然在剑身上钉下陷坑。雷宇暴喝一声,弹开两人长枪,转身刺出,突觉腹部灼痛,烈焰枪正刺入小腹,血水冲出,登时红了一片,木剑生先是一怔,赶忙拔出烈焰枪,雷宇惨叫一声,丢下兵刃,抱着腹部,血出如注,循着指隙涌将出来,身子慢慢倒在了地上。

    木氏双侠对视一眼,抢了过去,道:“雷宇,怎么样?”雷宇挣开二人,道:“走开!别假惺惺的,便是死也不受你们的恩惠。”伸手抓过宝剑,在空中乱舞一阵,木氏双侠向后退开,木剑生道:“雷宇这是何苦呢?咱们是自小玩大的兄弟,为什么就不能抛开仇怨?难道非得拼个你死我活吗?”雷宇苦笑道:“木云天杀我生父,这等大仇,如何抛开?”木芙蓉道:“如今两位老人都已故去,有何仇怨都该一笔勾消了。”慕容谷续道:“是啊,说不定岳丈已与令尊曹府言和,若二人见得你们兄弟相残,于心何忍?”雷宇凄楚地说道:“你没去过曹府如何得知,要不我送你去阴曹地府看看!”横剑指向慕容谷,他面孔狰狞,双眼通红,直吓得慕容谷打了个寒噤。木氏姐弟喝道:“雷宇不得对王爷无理!”雷宇道:“成王败寇,我雷宇今日认命了。”说着将剑在脖中一拉,鲜血飞溅,立时毙命,木氏双侠决然未想到,救而不及,抢将过去,雷宇已然气绝,临终口中兀自模模糊糊的说道:“便是化成厉鬼,我也要报杀父深仇。”

    雪玲珑道:“不畏生死,亦不失侠者风范,壮哉!”众人心下俱觉凄凉,慕容谷从屋中取出铁锹,几人挖开泥土,将雷宇安葬土中,便抓起徐臣良推倒在了内堂侧屋中。虞正二人站在门外,顺着门缝向里看去,但见案上罗列这许多灵位,当首一个写着:大燕大单于慕容廆之位,而后是大燕燕王慕容皝之位,最后一个是大燕燕王慕容暐之位,慕容啼虽是亡国之君,只是屈身事秦,并未仙逝,是故无他的灵位。

    徐臣良被推倒在地上,爬起来映入眼瞭的灵位,俱是大燕列祖列宗之位,想起前事,直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拜起来,口中喃喃着说道:“大燕列祖列宗,罪臣知罪了,还望给罪臣条生路!”慕容谷指着牌位道:“你卖主求荣,投敌叛国,有何面目跪拜大燕列祖列宗!”徐臣良央求道:“王爷饶命啊,小人并非真心归秦,小人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天地昭昭,人神共鉴。”木剑生将烈焰枪搠出正插在徐臣良近前,道:“留着这些话,去跟阎王爷说吧!”声震尘宇,轰响在他耳际,吓得他心胆俱裂,翻身爬走。慕容谷取下徐臣良腰间佩剑,搁在他脖子上道:“今日本王要血祭大燕列祖列宗。”徐臣良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上,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谷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徐臣良脑袋滚落,颈血飞洒,正溅在灵位上,慕容谷但三人俯身下拜道:“叛贼徐臣良已经正法,列祖列宗也当瞑目,慕容谷定负大任,兴复王室,还我大燕疆域。”祷告完毕,变拜了起来。

    徐臣良的脑袋滚动,面孔正朝向门口,这血淋一幕正映入雪玲珑眼中,吓的她尖叫一声,缩入了虞正怀中,二人耳鬓厮磨,呼吸可闻,虞正仿佛全身触电般,一颗心扑腾扑腾,直要破体飞出,这种感觉比及当日揽着颜如霜更为尤甚数十之倍。

    慕容谷三人拜毕,上前来也顾不得二人正自抱作一团,道:“今日大燕家国仇恨得报,全仗少侠,刚才得罪之处,还望谅解。”雪玲珑惧意消半,大觉失礼,只羞得鬂红如丹,慌乱中松将开来,翻身向门外跑去,虞正怔了怔向她背影叫了声,雪玲珑步伐更是快了,一个转身便出去了。虞正舒口气,向慕容谷打揖道:“大奸大恶之人,人人得而诛之,我也没帮什么忙,倒是王爷客气了。”虞正心中讪讪,挂记雪玲珑,神情惶惶,生怕又得罪于她。木芙蓉笑道:“雪姑娘貌似天仙,与少侠乃是绝配啊!”说着出门找雪玲珑去了。

    慕容谷道:“少侠当时说起‘卧薪尝胆’之际,着实令我等震颤,我们误以为少侠乃苻坚之人,话中之意正是说我自比越王勾践,潜隐于此,卧薪尝胆,奋发图强,以并秦国。现在看来当是我错解少侠之意了。”

    门外雪玲珑拨弄着垂到肩头的秀发,一脸娇羞,更是楚楚动人,木芙蓉拉着她笑道:“雪姑娘害羞的样子,当真如负雪梨花,美不可言啊!”雪玲珑嗔道:“哼,你还取笑人家。”木芙蓉道:“看来雪姑娘很喜欢虞少侠。”雪玲珑沉吟半晌,心头如鹿乱撞,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简单的问题,虽然答案只有简单的是与不是。雪玲珑和他在一起觉得好像得到了一个只专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敢想象有一天失去了会怎么样,虽然和他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心下却生出种想与他相伴一生的决心。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她只是竭力克制这种懵懂的感觉,暗暗的对自己说:“我不能这么自私,这也不是爱,我和他怎么可能?我们是兄妹,更何况他有如霜了。”

    木芙蓉语重心长的说道:“弹指光阴,韶华岁月。今日青丝,明日白发!咱们女人有的只是这难经风霜的容颜,一旦面老朱黄便成了无用之身,现在年轻貌美对于情感可要慎重,一旦被浮夸弟子蒙骗,妄托终身,怕以后便是凄楚终老了。我看虞少侠一身正气,乃是性情中人,正乃托身之人,雪姑娘可别错过了啊!”雪玲珑半晌舒口气,摇摇头没有言语。木芙蓉一惊道:“怎么?他不喜欢你!”木芙蓉乃是过来人看的出雪玲珑对虞正乃是一忘情深,看她摇头料想原因只能是虞正不同意,便说了出来。雪玲珑忍住内心的责问道:“我们只是兄妹,大娘多心了,我们进去吧!”转身携着木芙蓉向屋中走去。

    饭菜筹备完善,虞正刚要找她二人,便在门口撞个正着,二人目光对视,良久不言,木芙蓉趁机瞧着虞正目光,见他眼中深情无限,哪有丝毫不喜欢的意思!虞正木讷的说道:“饭、、准备好了,来坐下吃吧!”几人便即入座。此前慕容谷已将徐臣良尸首拼好葬在了门外。

    饭饱食就,虞正、雪玲珑二人便于慕容谷三人作别,雪玲珑骑上徐臣良的坐骑,便与虞正一道走开,临走时木芙蓉塞在了她手中一个纸团,她内心惶惶,揣猜着纸上之言,忍禁不住故意放慢马蹄,落在后面,惴惴的打开纸团,只见上书:君有深情,汝有厚意。莫失良缘,切记切记。雪玲珑看了这十六之言,心扑扑直跳,惶然不知所对。虞正回头见她似乎看着什么东西发呆,便无声无息的潜将过来,电光石火间把纸条抢到了手中,一脸得意的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雪玲珑本来就怕他看到纸上之言,此即纸条却落在他手中,好似自己犯罪的证物被他人抓住了一样,迫不及待要抢回来,便纵身扑出向纸条抓落。

    虞正一怔,万万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做,嗤一声纸条当中断开,雪玲珑展开看时却是后半句写着“莫失良缘,切记切记”虞正低眉一看,“君有深情,汝有厚意。”八个字映入眼帘,他心弦震颤,脑中轰鸣,仿佛身边有一个东西既不属于别人,也不属于自己,但每时每刻都能看到,突然间属于了别人,被带走了。原来他见笔体阴柔,正是女子所为,便误解了纸上含义,把“君”误解成代指玲珑本人,而“汝”误解为玲珑喜欢的一个不知名的男子。暗道:“原来是玲珑写给他喜欢的人的情诗,难怪她只是认我当哥,看来是早看出我对她有情了。呵呵,我抢看了她的秘密,这不是很尴尬?”

    雪玲珑暗道:“既然他看了,我何必隐瞒,不如说出来,长痛不如短痛。”刚要启齿,虞正嘿嘿笑道:“原来小妹有喜欢的人啊,怎么还瞒着当哥的啊,呵呵,小妹你大婚之日,我定要与你心上人不醉不归。”虞正这句话只是自我调侃,把自己说成她的哥哥,更明确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兄妹。雪玲珑一证,半晌方道:“大哥与如霜姑娘成亲之日,小妹也要来个不醉无归了。”她这一问有两个深意,一是回敬了虞正的那句话,而是探看虞正对颜如霜到底有无那种恋人间的情感。虞正无心解释他和如霜的关系,便爽快的答道:“好啊!一言为定。”雪玲珑如闻霹雳,朱唇动了动但还是没说出话来,虞正把那半纸条递给雪玲珑,便向前奔去。雪玲珑将纸条揉作一团,本想扔了,心下却有不忍,便藏在了袖中。

    奔到树林时,横冲出一骑,马上乘者一袭白衣,面容俊朗,正是王叔明。虞正心境不由悲喜交加,摧马上前,道:“王大哥!”王叔明见来人是虞正,提起马鞍上的长剑,道:“是你!”破风声起,径直刺向虞正。虞正两指探出,夹住来剑,道:“王大哥,别冲动,师娘真不是我毒杀的。”王叔明那里理睬,运劲抖剑,剑身震颤,将虞正两指间的肉皮削破,登时鲜血流出,虞正曲指一弹,剑身龙吟,一股大力冲出,迫得王叔明坐骑嘶鸣一声,人字直起,王叔明一惊,紧按马鬓运气“千斤坠”压了下去,坐骑嘶律律一声,放下蹄来。虞正看得出,王叔明这一手绝非寻常,若无些许内功修为,难以压制住受惊的马匹。

    雪玲珑晌道:“你这人怎么做事不分青红皂白,见面便要刀剑相向。”王叔明移目过去,不由一怔暗道:“这女子面容俊秀,柳眉宛然,冰肌雪肤,如天上仙女,似池中娇荷,果真是绝色佳人。”他看得呆了,目不转睛的瞧着雪玲珑,半晌竟为离开丝毫。

    虞正暗道:“莫不是叔明一见钟情,喜欢上玲珑了?”他深知玲珑不属于自己,见叔明对她动情,却莫名的有了孤寂惆怅的感觉。雪玲珑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低眉按着马缰,躲避王叔明的目光。此时,王叔明回过神来,顿觉极为无礼,愣了半晌,方提剑指向虞正道:“天地昭昭,清浊公论,自在人心。虞正你敢随我回蜀山吗?”虞正暗道:“四处流落,日夜担忧王尊儒的追杀,当真苦不堪言,莫若随他回蜀山,面见师父,陈说王尊儒之事。”但转念一想:“师父与王尊儒有叔伯兄弟情谊,又岂会相信我的一面之辞,看来还需隐瞒此事,不能急于告诉师父,待证据确凿,方可道出,否则弄巧成拙,空惹杀身之祸。”便道:“当然可以。”转向雪玲珑道:“玲珑,你自己回去吧,告诉大师和如霜,说我先去蜀山了。”雪玲珑道:“那怎么可以,如霜姑娘向我索要你我该怎么办?我陪大哥一起去。别忘了我曾承诺过替大哥雪冤。”虞正正色道:“不行,雪大侠一定会急疯的。”雪玲珑道:“没事的,让我爹多找几天,日后才会带我更好的。”虞正不知如何,只得勉强应下来,想着到了蜀山再派人告知他们。

    三人一行并骑向蜀山奔去,奔了数十里,山势危障,已与蜀山摇摇对望,几人加鞭策马,进入了峡谷中。正行走间,突然听得嗖嗖声响,空中箭矢如雨,纷纷射了下来。三人大吃一惊,拨马向后退开,蓬蓬乱响,箭矢尽插入岩石,激起了一层沙雾。这时,听得山岩上有人哈哈大笑,三人扬目瞧去,正是张劲松、贺元昭、方昆荣。原来王尊儒得知王叔明寻到虞正正向蜀山进发,便告知张劲松率五艺门弟子伏于此地,不论是谁杀无赦。张劲松一展折扇,笑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峡谷!”折扇一挥,峡谷上两侧伏兵出现,尽挽雕弓,弦注如月,凌空对向三人。若然万箭齐发,乱如飞徨,总有神功,难保就能逃出升天。

    虞正驱马以身遮住雪玲珑,张劲松笑道:“好啊,危机关头还想着英雄救美,虞正你可真不枉风流啊,我便成全你。放箭!”弓弦惊响,星星点点,尽是乱箭。虞正护着雪玲珑左闪右避,始终突不开箭林密雨,好几次都是乱箭贴衣飞过,只差毫厘便会命绝峡谷。王叔明展舞长剑,道:“虞正你护着雪姑娘向后撤出,我来掩护。”

    方昆荣手起锤落,噗一声一块怀抱大石断为两段,锤头一挑,将一段大石激了出去,石如黑云带着泥土,向王叔明当头罩落,泥沙纷落,迷得王叔明睁不开双眼。虞正拔身纵起,凌空接过大石反手丢出,轰一声把地砸下一个大坑。王叔明暗道:“几日不见,虞正竟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当真厉害。”虞正抓起把石子,腾起丈高,弓弩手舍下王叔明二人举弓向虞正攒射,虞正使出千斤坠向下沉落,避开了乱箭,张手将石子向峡谷两侧撒出,但听得数声惨叫,几名弓弩手翻身落入峡谷,撞到乱石之上,登时脑浆迸溅,气绝身亡。

    贺元昭道:“虞正这小子当真是今非昔比了,竟然有这么深厚的功力。”张劲松轻哼一声,取过雕弓,连拈三箭,瞄向虞正。但见虞正忽上忽下,极难瞄准。张劲松既是焦急,又是气愤,弦注满月,不管准与不准射了出去。虞正一个纵身便躲了开来。贺元昭道:“大师兄,射雪长风的女儿,虞正定会施救。”张劲松阴笑道:“不错,元昭我射出之际,虞正定会施救,你就趁他不备射他后心,必能一举奏效。”弓弦响处,三支雕翎箭挟着锐啸射向雪玲珑。

    虞正呼道:“玲珑小心。”纵身抢出,但箭去如风,电光石火间已然只差毫厘,王叔明距离雪玲珑较近,纵身将雪玲珑扑下马来,二人在地上滚了两滚,那三支箭径直射入马背,马扬蹄嘶鸣,负痛狂奔开来。

    贺元昭手松弓弦,箭出如电,射向他后心。虞正心系雪玲珑安危,一时不备,突觉后心一阵剧痛袭来,方知为箭射中,幸亏距离尚远,射来时尽力所剩无几,只差进了少许。雪玲珑围拢过来,见他背心血出如注,忍不住泪水滚落,焦急的问道:“虞大哥怎么样?”虞正强自忍着,缓缓摇摇头道:“没事。”雪玲珑道:“还说没事,流这么多血。”王叔明心下茫然,虞正置身死于外,有情有义,何以会下毒?或许真是受人诬陷了。

    虞正道:“叔明,你护着玲珑快走。”王叔明道:“你身上有伤,我来断后。”虞正将雪玲珑扶上马背,将王叔明抓了起来,王叔明运劲抵抗,仿佛泥牛入海,滴水落江。虞正把他抛到雪玲珑马前,道:“还不快走。”

    王叔明愣了片刻,纵上马背揽着雪玲珑向谷外奔去。张劲松道:“别让他跑了,放箭!”弓弩手举箭攒射,箭矢纷纷流星赶月般向他们的背影射去。王叔明夹紧马腹,猛打奔马,马去如风,来箭多数射空,既有射到的,王叔明挥剑便可拨落。

    方昆荣取过弓箭,瞄向王叔明后背,拉弓射出。方昆荣力大无比,箭矢射出,力道极为厉害。雪玲珑回头遥遥瞧到,不由惊叫道:“王公子小心!”王叔明横剑一格,波一声剑身折断,来箭余势不减,嗤一声插在了王叔明右臂上。王叔明咬紧牙关,策马飞奔,箭伤极深,这时鲜血已将马背一侧染的鲜红。

    虞正瞧着二人出了谷口,长舒了口气,拨转马头,也向谷外奔去。方昆荣挥起大锤,将大石一块块挑入谷中,轰隆声响,大石带着枝叶烂泥滚落下去,撞上虬松便被抛起丈高。虞正驾马狂奔,但听得身后嘭嘭巨响,大石纷纷坠地,有的贴着马尾落下,当真万分惊险,只要马稍慢一步,便会粉身碎骨。方昆荣纵身出去,扬锤朝马头砸落,虞正一提马缰偏躲开来,旋风般把方昆荣抛在了背后。

    张劲松凌空落下,拦在了马前,虞正猛一勒马,奔马人字立起,长声嘶鸣,两蹄朝张劲松头顶踩落,张劲松急忙向后退开数尺之远。方及站定,折扇挥动,两枚透骨钉打了出去,虞正勒马舞个弧形躲了开来。贺元昭与数十名五艺门弟子纷纷纵下,换上弯刀,将虞正团团围了起来。虞正四顾一眼,正见当日追杀颜如霜的那名虬髯汉子也在其中。

    虬髯汉子上前两步道:“今日你插翅难逃,还不快下马受死。”虞正笑道:“既然同样是死,我为什么要下马受死。”虬髯汉子知他已有箭伤,必不能强持多时,便道:“好,那大爷就亲自拉你下来!”伸手抓住虞正大腿,便要撤拉,虬髯汉子本以为稍微用力就可将他扯下来,岂知一拉之下虞正竟是纹丝不动。虞正冷冷笑道:“你可抓紧了。”将腿一提,虬髯汉子双脚已离开地面,虞正在他肩头轻轻拍落,但听得声声呻吟,如杀猪般惨烈。虞正一松手,虬髯汉子倒落地上,右臂垂落却是断了。众弟子不由骇然失色,多了三分怯意。

    张劲松右手一甩,折扇翻转削出,虞正身子向后一仰,避了开来,贺元昭挥刀朝马蹄砍落,虞正飞脚踢出,正踢在贺元昭手腕上,听得一声“哎哟”他的鬼头刀已经坠地。不待贺元昭捡起兵刃,虞正纵下马来,一掌拍在他心怀上,将他震得翻身飞出,撞在乱石上,有滚落在了地上,口中鲜血狂喷不已。

    张劲松叫了声“元昭怎么样?”凌空而起,宛如鹰隼,折扇点向虞正太阳穴,虞正脑袋一偏,伸手抓出,拿向他手腕,张劲松手拨折扇,飞舞着削向虞正颈吼,虞正知他折扇边缘设有刀片,不敢冒接,袍袖一展,嗤一声衣袖被削下了一幅,张劲松接过折扇,一招“夜叉探海”削向虞正小腹,虞正凌空飞脚,正踢中他胸口,这万钧之击,力道威猛,震得他整个身子飞出了一丈之远。

    张劲松心中盛怒,方及落地,一挥折扇六枚透骨钉钉向虞正心怀。这时方昆荣舞动双锤,朝他面门砸落,虞正两手拿住锤头朝外推出,叮叮声响,六枚透骨钉钉在铁锤上,有的被反震出去,嗤嗤入肉声响,听得三声惨叫,近前三名五艺门弟子滚落地上,翻来覆去,口中白沫横飞,正是中了蛇毒,毒液扩散迅速,瞬息间已到了心脉,三人全身如焚,麻痒至极,惨叫着在身上乱挠乱抓,直抓的鲜血横流,有的实在忍受不了痛苦,爬到同门脚下,道:“求求你快杀了我!”众人只是剧毒,生怕传染到自己,飞脚踢开爬过来的同门,赶忙向后退开,兀自心有余悸。

    虞正心下不忍,道:“张劲松他们都是你的弟子,中了蛇毒正生不如死,你还不快给他们解毒。”张劲松狠狠说道:“透骨钉上的毒乃是闪电阎罗,中者无救。虞正你受死吧!”一按机括,嘭一声喷出一撮银针,银光闪闪,炸散开来,少也有十余根。方昆荣舍下虞正飘开了丈远,虞正心头凌然,暗道:“透骨钉头部硕大,尚可着力,这银针细如蝇足,难免不会被刺到。张劲松善使毒药,这针上定是淬有剧毒了。”当下脱掉袍衣,舞动开来,将银针尽数收在了袍衣上,袍衣垂下,上面银光闪闪,插了许多银针。

    虞正道:“张劲松还给你!”张劲松斜退两步,展开折扇,向旁侧拨落,银针方向偏开有的射中了五艺门弟子。中针之人面色黝黑如炭,吐了口黑血,身子扭曲,便倒地气绝,连哼都未哼一声。虞正大吃一惊,暗道:“见血封喉,如此剧毒,世所罕见。”方昆荣见毒针未能射中他,扬起大锤冲来,虞正双掌挥出,结结实实落在了双锤上,但觉一股大力袭来,震得五脏隐隐作痛,便借力翻身越向了马背,猛夹马腹,烈马狂奔,越众奔出。

    正奔走之际,听的身后蓬一声,未等躲闪后背如灼,已被刺中,虞正暗吃一惊,道:“悲哉!中了毒针,莫非我虞正真要命绝此谷!不行我沉冤未雪,若然就此归去,那王尊儒不知还会如何加害师父,我一定要活着离开。”但觉眼前迷蒙,如雾重锁,身子不由瑟瑟发抖,口角黑血慢慢溢了出来,缓缓的趴在了马背上。

    张劲松笑道:“他中了黑血蜘蛛的毒,必死无疑!咱们追上去,割下他的脑袋,为怨死的兄弟报仇!”张劲松、贺元昭、方昆荣等几名弟子追去,另有十余之众敛葬同门骇骨。

    奔马狂奔,瞬间数里,张劲松三人纵马遥遥相望,却始终追赶不上,心下自是暗暗叫苦,突然之间,那匹马前蹄受绊,一头倒栽在了地上,将虞正抛了出去,张劲松三人哈哈笑着,缓马过去。

    虞正挣扎了几下,只觉脚步嘈杂,越来越近,身子一翻,扫视了眼,但见隐隐绰绰,满是人影,却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了。这时走到身前一人,折扇一展阴阴笑着,突然一脚将虞正踢得翻了好几个滚,虞正口中黑血狂喷,眼前漆黑,昏厥过去。

    贺元昭提起鬼头刀道:“我去砍下他的脑袋!”扬刀就朝虞正脖子砍落,刀行半路,当的一声脆响,刀头震颤,带的贺元昭身子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众人大吃一惊,游目四顾,却无半个人影!贺元昭吼道:“什么人?”众人数十双眼睛,都没有看到暗器射出的方位,当世能有这等暗器神功的着实不多。众人握紧兵刃,护着周身,留心四下,目观八方,生怕被暗器打中。

    四下寂静,突然远处传来格格娇笑之声,众人循声眺去,但见青岩上霍然站起一名绿衫少女,看似二十岁年纪,笑靥如花,貌如青冈月色,清秀俊雅,身如三月垂柳,娇柔纤细,这时轻摇羽扇正自娇笑。众人瞧是名女子,自不放在眼里,贺元昭上前两步,遥指少女道:“你这臭丫头笑什么?”绿衫少女笑道:“开口便笑,当然是笑天下可笑之人了。”贺元昭怒道:“黄毛丫头也敢取笑大爷!”绿衫少女柳眉倒竖,收起羽扇道:“满口臭屁,本姑娘就让你闭起嘴来!”拈起一枚石子,疾弹出去。

    石子疾行如电,快如寒风,乏眼间已到近前,贺元昭扬刀砍去,波一声石子崩碎,一块碎石蹦在了嘴上,登时鲜血流出,贺元昭但觉口中有一硬物事,以为是石子吐在手中却是颗牙齿,用舌头一添,却是少了颗门牙,不由勃然大怒,小觑之心登时少了几分。

    绿衫少女道:“再吞吐不净,本姑娘打光你的牙齿。”贺元昭怒道:“他奶奶的,大爷还治不了你个黄毛、、、”一语甫毕,嘴角灼痛,吐出来又是颗牙齿,不由万分骇然,暗道:“这小丫头不知师承何处?竟有这等手法,当真厉害。”再不敢张口谩骂。

    绿衫少女摇动羽扇道:“本姑娘最看不惯以多欺少之人,识趣的话赶紧带上人滚,否则别怪本姑娘不客气。”方昆荣道:“不知姑娘师承何处?有何手段对我等不客气?”绿衫少女道:“好说,本姑娘师承孔仁孟义,专打不平之事。”张劲松道:“那要看姑娘有多少道行了?”

    绿山少女纵身落入人群,瞧了虞正眼见他面色黑青,正是中毒之兆,便道:“你们真够卑鄙的,竟然用毒。”张劲松冷笑道:“俗话说行行出状元,张某略施小技,何显卑鄙。”说着一按机括,银针蓬飞,刺向绿衫少女,绿衫少女翻身让开,身后哎呦声惨叫,有三人仰面倒落,口中黑血流出,已然气绝。

    方昆荣双锤舞动,风雷声起,打向少女下怀,绿衫少女向后斜退,将羽扇反手掷出,削向方昆荣面门,方昆荣大锤舞动,嘭一声已将折扇激的粉碎,绿衫少女挥掌拍向敌方胸口,方昆荣大锤横挡,直震的绿衫少女两臂麻酥,暗道:“这人武功着实不错。”当即运劲推出,劲力宛如狂涛骇浪,绕是方昆荣力大无比,亦被迫的踉跄跌出两步。

    方昆荣道:“小姑娘好功夫。”绿衫少女道:“承让。”贺元昭潜到少女背后,突地扬刀砍落,绿衫少女蓦觉背后寒风凌厉,料知有人偷袭,一个斜翻身,右手快出,但见一圆形物事光洁滑亮,自袖口激射出去,贺元昭横刀一档,嘣一声刀身立碎,圆形物事重重击在了胸口,余势挟着他翻身摔落,他本来就有伤在身,这一击无异于雪上加霜,此即气血涌动,有如翻江倒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