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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046章:

    赵云说完这话,赵婶瞅着琳琅笑,倒闹红了她的脸。大户人家不许男女私相授受,过了明路的礼物却使得,况琳琅与杨海虽尚未成婚,但已经放了大定,也不会说他们失礼。

    笑了好半日,赵婶方与老赵将箱子抬进琳琅的耳房里,赵云方去了。

    琳琅的嫁妆早就预备好了,箱笼家具都得了,如今只剩一张拔步床尚未完工,那些嫁妆除了衣裳箱子在卧室,余者都放在琳琅东西两侧的耳房里,堆得满满的。

    老赵出去后,赵婶笑道:“我也出去,姑娘自己打开看看姑爷送了什么!”

    琳琅忙道:“哪里就要避开人了?”

    说着用钥匙开了箱,却见上面一个占了半个箱子的青布包袱,打开一看,灿烂夺目,竟是一块块的绣画,或是盘金彩绣,或是丝绒刺绣,前者雍容华贵,后者色彩缤纷,或有花鸟,或有人物,竟是极富盛名的粤绣!

    赵婶一呆,笑道:“这就是那边的刺绣?瞧着果然好看!姑爷有心了。”

    将包袱拿出来,再往下看,却是大大小小的匣子,一时也说不清有几个,都叠在一起,多是寻常锦匣,只有最上头是一个红木锦盒,琳琅拿在手里打开,装的也不是什么金贵物件,竟然只有一盘红豆串子,赤如珊瑚,莹润可爱。

    看到这串红豆,琳琅脑海里不禁浮现一首人尽皆知的诗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赵婶又捧出一个最大的匣子出来,道:“姑娘,这是一套彩瓷碗呢!”

    琳琅将红豆戴在腕上,印着雪白的肌肤,分外好看,点头道:“这些都是粤南那边常见的物件儿,把匣子都拿出来瞧瞧罢,怕也有别的。”

    果然,打开后有一大盒形态各异精致玲珑的乌榄雕,小小的乌榄核,雕出许多人物风景,俱是俩俩成对,以舟居多,十分精细。

    琳琅爱不释手,单拿出来放在一边。

    又有一盒七八个卷轴,展开看时竟然皆是名家真迹,上面有古往今来各种名人铭印。

    琳琅见了一怔,半晌后拿在手里一一看过,低声道:“这些都是极有名的真迹书画,千金难买,他从哪里弄来的?别是出了什么事罢?”

    赵婶却笑道:“姑娘忘记了?姑爷是去剿匪,那些匪徒家里好东西还少了?常听说,像姑爷这样的将士,剿匪的时候得到的东西都能自己留着!我看这些想必是如此来的。我再看看,只怕还有别的东西!”伸手索性将匣子都打开了。

    琳琅果然见到几块宝砚,两匣松烟墨,一盒上用各色湖笔,还有几件古玩笔洗、笔筒、墨床、砚滴、镇纸等等,却没什么珠宝物件,倒除了一盒子翡翠饰物。

    琳琅爱得很,忙收拾出来,或收在自己屋里,或放在书房里。

    回来收拾剩下的匣子,忽见一个小匣子里装了一把茱萸和一把当归。

    赵婶见琳琅扑哧一笑,不解其故,道:“这又是什么劳什子?姑爷怎么偏在东西里夹着这么一盒子药?”

    琳琅笑着递到她跟前,道:“每年九月九佩茱萸,簪菊花,他这是说,重阳当归。”

    赵婶听了,笑道:“到底是读过几本子书的人,直接说九月份就回京不是更清楚明白?偏还打这些机锋!倘若姑娘一时没见,或者猜不出来,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琳琅抿嘴一笑。

    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是一物一件,都表露出了相思之情,归家之意。

    正想着,忽见荣国府鸳鸯打发个婆子来,说道:“林哥儿明天就走了,自有府里的饯别宴,今天宝二爷姑娘们特特预备了几桌酒,鸳鸯姑娘着我来请姑娘过去团聚一番。”

    琳琅沉吟一下,去换了衣裳,又另外取了极小的匣子,将榄雕中精致的舟一对对分开放,下剩的仍旧放在原来的匣子,一并放在装衣服的随身包袱里,又备了几色礼物,方坐上荣国府打发来的车子,径自从角门进去,先去给贾母请了安,又见过王夫人,转到黛玉房里。

    却见林朗也在黛玉屋里,并不见宝玉,而黛玉则坐在窗下看窗外的鹦鹉,脸上的颜色不大好,琳琅不禁关切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林朗笑道:“姐姐在生气呢!”

    琳琅不解,素知黛玉虽爱生气,却皆不长久,不过一时半会就过去了。

    只有紫鹃沏茶送上来时,朝东北角努了努嘴,笑道:“自打宝姑娘来了,不过才几日工夫,瞧着年纪比姑娘大不了几岁,为人竟是处处周全,让人挑不出不是,那起子下人都说姑娘比不上,小丫头们都喜往梨香院找宝姑娘顽,不和姑娘顽,故姑娘恼了,心里不忿。”

    琳琅欠身谢了,接过茶,放在桌上,笑道:“姑娘在意这些做什么?难道姑娘有了紫鹃姑娘陪伴还嫌不足?满府里,又有几个能比得上紫鹃呢?紫鹃一个就压倒万千了!”

    说得黛玉扑哧一笑。

    紫鹃道:“这可好了,不高兴了那么一会子,总算笑了。”

    黛玉瞅着琳琅道:“你去见过二舅妈了?可见过这位比我大得人心的宝姑娘?”

    琳琅笑道:“我为什么要见过她?”

    黛玉冷笑道:“她们可周全着呢,日日都来,天天不间断呢!”

    琳琅听了,又笑又叹,笑黛玉性格真如此,叹黛玉果然有古今才人之病,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如此黛玉方显得真实,遂笑道:“我给老太太请了安,见过太太便过来了,什么姨太太、宝姑娘,难道在太太处没见过,我还特意去拜见磕头不成?”

    又对紫鹃道:“听你们叫宝姑娘,这可奇了,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偏唤名字呢?”

    紫鹃道:“我也奇怪。姐姐你说,论亲戚,姑娘比宝姑娘还近一层,是姑表亲,怎么反在这称呼上比她远?若论避讳,说宝玉有玉,不叫姑娘是玉姑娘也还罢了,可也不该叫宝姑娘,宝玉的名字里还有个宝贝呢!”

    想不通其中关窍,琳琅也不再多想,只拿出匣子道:“得了几样玩物,给姑娘哥儿顽!”将装着一对榄雕舟的小匣子给林朗,一对给了黛玉,虽都是舟船,却不尽相同。

    黛玉一把抢过放在手心里端详,道:“长不盈寸,雕而为舟,难为他们都是怎么做出来的。家常我虽也有几件,只是不及这个更有粤南风情。这是粤南那边老匠人做的?”

    一眼瞥见琳琅腕上鲜红的相思子,不觉想起听人说过她夫君现今在粤南剿匪,便抿嘴一笑,道:“我知道了,必定是咱们的琳琅姐夫送来的!”

    紫鹃奇道:“竟是如此?”

    再看琳琅,已是羞得满脸红晕。

    黛玉把榄雕船儿递给弟弟,转头对琳琅笑道:“姐姐都是定了的,有什么好害臊的?哦,我知道了,琳琅姐夫送了这相思子,是想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