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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这次你为什么不问我‘好极了’是什么意思了?”

“我……小的……”

“你不敢问?”

大汉立刻点头,拼命点头。

“不敢也不行。”藏花忽然板起脸,瞪大眼睛。”不间就要挨揍。”

“我……”大汉只好硬起头皮,结结巴巴地问:”好……好极了是什么意思?”

“好极了的意思,”她笑了,”就是现在我已准备跟你们走了。”

藏花居然说完真的拉开车帘,准备上车,忽然回头。”拿来。”

大汉又吓了一跳。”拿……拿什么?”

“黑布。”她说:“就是你手上的那块黑布,拿来蒙上眼睛。”

大汉立刻用黑布蒙住自己的眼睛。

“不是蒙你的,是蒙我的眼睛。”

大汉被她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个疯子,还是傻子?

藏花一把夺过大汉千里的黑布,真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舒舒服服地往车上一坐,轻轻地叹了口气。

“用黑布来蒙眼睛,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藏花并不疯,也不傻。

只不过别人若想勉强她去做一件事,就算把她身上刺出十六、七个透明窟窿来,她也不肯。

她这一辈于中做的事,都是她自己愿意做的,喜欢做的。

她坐上这辆马车,只因为她觉得这件事不但很神秘,而且很好玩。

所以现在就算别人不让她去也不行了。

车在往前走,她忽然想起了钟毁灭。



藏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在她这一生中,什么样华贵美丽的地方都去过。

所以在马车上,她已在猜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什么样的地方她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这种地方”。

她做梦电设想到,这辆马车会将她带到“这种地方”。

风吹过的时候,死灰色的迷雾已迷漫了大地。

天也是死灰色的。

冷雪、浓雾、荒家,没有人,甚至连鬼都没有。

这辆马车居然将藏花带到乱葬冈来。

苍穹一片灰白,刚刚还有阳光,现在却是一片浓雾,什么都看不见了。

藏花慢慢地解开黑布,慢慢地下车,她虽然吃了一一惊,脸上还是一样在笑。

她就算心里有恐惧,也绝不会露在脸上。

——无论谁若受过她所受的经历,都已该学会将情感隐藏在心里。

她受过什么,

坟场的风,似乎比别的地方来得冷,冷得像刀,刀一般地刮过藏花的脸,也刮过荒坟,刮过墓碑。

墓碑有的已倾倒,有的已被风雪侵蚀,连字迹都分辨不出。

——坟墓里埋的人是谁?

这已不再有人关心了。

他们活着的时候,岂非也有他们的光荣和羞辱、快乐和悲伤。

但现在呢?他们己一,无所有了。

——那么做人又何必将生死荣辱,时时刻刻地放在心上?

藏花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眼前的浓雾仿佛淡了些。

她隐隐约约望见淡雾中有三座巨大的帐篷。

帐篷的形式很奇特,有几分像是关外牧民用的蒙古包,又有几分像是行军驻扎用的营帐。

每座帐篷前,都起了一堆火。

三座帐篷,三堆火。

藏花注视着三座帐篷。忽然见中间那一座有人走了出来。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一身黑衣如墨,脸色却冷如冰雪,头上也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拿着张大红帖子。

他一步一步走到藏花面前,目光的的地望着她。

“花大小姐?”

“藏花。”这里有一张请帖,是专程送来请花大小姐的。”

“有人要请我吃饭?”

“正是。…

“什么时候?”

“就在现在。”

“什么地方?”

“就在此地。”

“那倒方便得很。”藏花笑笑。

“不错,的确方便得很,花大小姐只要往前走几步,就已到了。”

“主人是谁?”

“主人已在相候,花大小姐只要进去必定可以看到的。”

“既然如此,又何必专程送这请帖来?”

“礼不可夜,请帖总是要的,就清花大小姐收下。”

黑衣老人手一抬,手上的请帖就慢慢地向她飞了过去,飞得很稳、很慢,就好像下面有双看不到的手在托着一样。藏花笑了笑,伸手一接,才淡淡他说:“原来阁下专程送这请帖来,为的就是要我看看阁下这手气功的。”

“花大小姐见笑了。”



主人赫然是广东龙五。



广东龙五斜倚在他的虎皮软榻上,盯着藏花,就像要在她脸上钉出两个洞来。

连藏花自己都觉得脸上仿佛已被钉出两个洞。

她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眼睛,也从未看见过这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