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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坐在马车上,一路摇摇晃晃,还是回到了府邸。

    小侍女善善哭得太惨,眼泪多得差点把我淹死,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她眼睛已经肿成了两只桃子,眼皮漫着浅浅的粉色。

    我给她递了一路的帕子,也亏得马车里帕子备得多,否则这马车都要被她哭成水桶。

    刚进大门,守在门口的侍女便向我行礼:「夫人,将军在书房等您。」

    假装没听到,我越过侍女,带着人回到了院子。

    今夜虽遇到了一点不愉快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快乐得不得了,所以暂时不想看见程憺,免得坏我好心情。

    善善劝我:「夫人还是去吧,将军定然还在担心您。」

    我左着性子,不愿意。

    回到院子里,在侍女的服侍下,我迅速沐浴更衣,准备早些歇息。

    等到收拾好自己,已经快亥时了。

    赤着脚坐在床上,刚准备休息,几个大侍女来了,程憺还是要见我。

    「我不去!累了,要睡觉!」我一口回绝,转身便想要躺下。

    其中一个大侍女朝我跪下,另外几个跟着跪了一地:「求夫人怜惜。」

    我看了她们良久,咬了咬牙,下了床,随意把鞋子一趿,经过侍女们身边时,气哼哼地留下一句:「走吧!」

    我倒是要看看,程憺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只是今晚的好心情,被下了个彻彻底底。

    几个大侍女简直要感激涕零,程憺不会拿我怎么样,可她们就不一定了。

    我几乎是一路冲到了书房,刚进去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

    毕竟我已经三年未曾来过这里,我不愿意甚至是抗拒来书房,于我来说,关于这里的记忆实在是太难堪。

    可程憺非要戳我痛处,我便如他所愿,来和他打打擂台,反正输的人不会是我。

    书房内没有点灯,昏暗得紧,我瞧见程憺站在窗边,月光撒了一身。

    我正是生气的时候,在心里连连讥讽程憺,装什么惆怅客。

    趿着鞋子,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我冲到他身边凶巴巴的质问:「找我作甚?!」

    下一刻却闻到他身上的酒味。

    我立觉不妙,眼皮跳了一跳,转身撒腿就跑,绣鞋都掉了一只。

    没能跑脱。

    程憺速度快得花眼,回过神来我已经在他怀里了,他双臂箍着我越收越紧,我只觉得骨头都快要碎掉了。

    我打了个冷战,程憺喝了酒,怕是要对我发疯。

    三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本已睡下的我被侍女请到这个书房,见到了喝醉发疯的程憺。

    第二日下人口中的我,从女郎变成了织夫人。

    程憺酒醒后却一句道歉都没有,消失了整整一个月,再出现在我面前时,他没有丝毫羞愧,一脸的理所当然,毫不避讳地把我抱进怀里。

    「怎的瘦得这般厉害。」

    我想问问他,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不重要,或者说不在意。

    谁在意我那一个月到底是如何过来的呢?

    虽自小便被关在这笼子里,可我却知道,什么叫廉耻,什么叫伦理。从前可敬可亲的长辈,我无论如何再叫不出一声「程叔叔」,叔侄关系一夜之间变了味。

    我一遍又一遍地沐浴,用帕子狠狠地擦洗自己,留下一道道红痕,可总觉得洗不掉程憺的气味。我恶心他,也恶心自己,又害怕看见下人们鄙夷的眼神,把自己关在房间内不肯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