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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

    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渐困倚、孤眠清熟。

    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

    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布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

    又恐被、西风惊绿。

    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

    共粉泪,两簌簌。

    关于苏轼的这首乳燕飞华屋,也有不同版本的传说,有说是写给晁补之的表弟晁以道家中一个名叫榴花的歌妓的。尽管是咏美人,但苏轼毕竟不同凡响,芬芳秾艳,立意又高,不像真是写给某个家妓的。词中有隐隐的遗世**的味道,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女子,那苏轼应该会留下她的名字,所以后来人说苏轼只不过借美人喻望君之意。

    贺新郎的曲调要么凄郁要么低沉,南渡后的词人最喜欢用它抒发内心郁结和豪气,跟新郎并无丝毫关系。刘克庄、陈亮、张元干等主战派都作过内容情绪同一类的贺新郎,这股收复河山神州北望的豪气到了蒋捷的那个时候,终于化作历史烟尘消散殆尽。

    蒋捷喜作贺新郎,内容情绪与南宋词人迥异,以文入词,叙事言情不空泛,很有可读性。人说“赋到沧桑句始工”,蒋捷生于末世,世家子弟,早年有过红袖伴读,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国破家败的命运谁也抗拒不了,他所受的儒家教育让他自觉地选择贫困的隐居生活,满腹才情只赋诗词。个人生活的巨变是时代的缩影,蒋捷天性善感多情,风雨落花看到乱世人的眼中触目惊心,他的一些纪实风格的词有杜甫诗史的味道:

    深阁帘垂绣。

    记家人、软语灯边,笑涡红透。

    万叠城头哀怨角,吹落霜花满袖。

    影厮伴,东奔西走。

    望断乡关知何处羡寒鸦、到着黄昏后。

    一点点,归杨柳。

    相看只有山如旧。

    叹浮云、本是无心,也成苍狗。

    明日枯荷包冷饭,又过前头小阜。

    趁未发,且尝村酒。

    醉探枵囊毛椎在,问邻翁要写牛经否

    翁不应,但摇手。

    在他的贺新郎中可以看出在元兵南侵的时候他有过一段流亡生活,衣食不继,靠给村舍中的农人写经书为生,可是战乱中谁还需要那些经书知识分子的看家本领在乱世真是可怜到一文不值,难得蒋捷可以这样坦白,其中蕴涵的辛酸和坚韧让人感慨。

    梦冷黄金屋。

    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

    化作娇莺飞归去,犹任纱窗旧绿。

    正过雨、荆桃如菽。

    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

    消瘦影,嫌明烛。

    鸳楼碎泻东西玉。

    问芳踪、何时再展翠钗难卜。

    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

    怕不是、新来妆束。

    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开元曲。

    空掩袖,倚寒竹。

    这首贺新郎借美人喻故国,“恨无人解听开元曲”,唐人爱说汉,宋人则喜欢拿唐来说事,其实比喻是时大宋朝繁盛的时代。蒋捷的词中弥散着浓浓的秋意,贺新郎表达着声声慢的无边愁怨。

    明月几时有:水调歌头与霜天晓角

    如果说有一首歌或是一首曲子曾经流行了几百年,长盛不衰家喻户晓,搁在现在一定令人难以置信。但水调就是这样从隋朝一直到北宋,四五百年传唱不绝,从民间到宫廷,其中蕴涵的魅力让人生出无限向往,今天的乐坛永远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奇迹了,唐宋年间的宫廷庙堂之音和民间俗乐有着水乳交融的和谐,雅与俗后来是怎么分道扬镳,越离越远的呢

    水调歌头词牌来源于水调。水调曲跟隋炀帝和那条大运河有关,这几乎是词牌中最早的来源。

    大业元年三月到八月,一百七十天,二千里,三百多万人。穷极我的想象那是一条流淌着血汗与泪水,却换来整个国家血脉流畅,神通气爽的一条河。

    隋炀帝上台时,天下统一已有十二个年头。这是一个短暂的太平盛世,仓库里存放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帛,人口大量激增,是后来盛唐的预演和铺垫。上天要此时出现一个精力旺盛充满幻想的人,看他的年号就可以知道这个人的勃勃雄心。读到这段常难解隋炀帝为什么要把本应由几代人分担的重任担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干了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同时背负了千载骂名。

    大运河开凿的一期工程从洛阳西苑到淮水南岸的山阳,就是今天的淮安,又从淮安打通到江都,就是今天的扬州。这么巨大的工程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而且达到质量要求,监工对百姓极其严酷。工地上曾用一丈长铁脚的木鹅检查河床深度,木鹅顺流而下时若停止不前,就表示深度没有达标,施工的人全部被处死。官府确实残暴,可那么大的工程要保证不成为豆腐渣,没有严厉的制度恐怕也不行。

    运河开通后,隋炀帝立刻从洛阳登上龙舟,带着后妃、王公、百官,浩浩荡荡几千艘船,南巡江都。杨广对扬州确实也情有所钟,在被立为皇太子之前,他在扬州任总管有十年时间,对这个富庶繁华城市的春江花月记忆深刻,岂止是那容色平常的琼花可以概括了的。

    开河的劳工们在那可怖的一百七十天里一定做过无数噩梦,就像孟姜女哭长城一样,开凿运河的过程中也出现过许多悲戚的传说。现在淮北人还有“呼麻胡”吓唬小孩子的传说,是说当时有一个叫麻胡的大将对待劳工极其残暴,小孩子不听话或晚上哭闹,百姓就会叫他的名字制止小孩的哭声。

    水调这样的曲调就出现在这样的背景下,传为隋炀帝亲制。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会创作一首这样乐曲,唐人的隋唐嘉话上说,这首乐曲“声韵悲切,帝喜之”。他不会不知道在两千多里的运河两岸曾有多少尸骨,一定也听说过那些诸如“呼麻胡”的故事,为什么在他兴致勃勃下扬州的旅途上创作一首曲调那么忧伤悲戚的水调呢他的心里会有怎样的感触,后人已经难以猜想。

    到了唐代,水调成为传唱不衰的名曲。水调可以单独作为乐曲演奏,也可以填上词来演唱,唐朝许多诗人都为这一曲调填写过或五言或七言的歌词,可以说这几乎是最早的按谱填词的曲调之一。

    关于这一曲的声调之悲我还记得唐玄宗听水调时的眼泪。安禄山的叛军已经兵临城下,那日唐皇已经决定离宫奔蜀。那是一个忧伤的月圆之夜,老皇帝可能一直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那个肥胖的胡人会一夜之间举起叛旗。他要在离开之前再看一眼长安的月色,他独自一人登上花萼楼,命人唤来宫中最善唱水调的歌女许永新。永新原名叫和子,唐皇爱她穿云裂锦的歌声,曾说过“永新一曲值千金”,她的歌声最配以笛子为主奏的水调,聪明的永新今晚唱的是新词:“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惟有年年秋雁飞。”

    一曲断肠声唱得老皇帝潸然泪下,他问永新: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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