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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不慎坠海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正是春暖花开时节,杏花坞里,杏花漫天,美景怡然。

  桑若寜的寒症最近已经很少发作了,自从收她为徒后,百里轻尘对她照顾得更是细微入致,桑若寜也越来越依赖他,既把他当作师父,又当做是知己。

  他是个温柔心宽的人,总能包容她的各种小性子,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宠溺感,明明只比她大三岁,她却总觉得他是个无比强大的人,时时把他当做大长辈来看待。

  几个月下来,桑若寜已经把杏花坞里的阵法和机关都摸熟了,也跟着百里轻尘学了一些简单的机关术,武功也在他的指导之下有了很大提升。

  百里轻尘是个极度喜静的人,总是每隔上三日便会独自去杏花坞一里地外的海边码头坐着钓鱼,直到天黑才会回去。

  可他每次回来,桑若寜也没见着他钓到几条鱼,有时候甚至根本钓不到鱼,桑若寜满腹疑窦,询问沉鱼落雁,两人却说公子这不是在钓鱼,而是在修身养性。

  桑若寜想,百里轻尘性子如此温柔和善,大概正是常年独坐钓鱼修炼出来的吧,反正她是没有他那样的耐心,她只觉得钓鱼是一件极度无聊的事。

  这一日,在庭院里练完了剑,她百般无聊,便去码头想找百里轻尘聊天解闷。

  远远便看见他跪坐在海边立着的码头上,背影沉静,衣袂翻飞,手里握着钓竿,正在安静钓鱼。

  海风吹动他的长发翩翩飞扬,静坐着的他,宛如一个遗世独立的仙人。

  桑若寜看得有些迷了眼,也顿时起了捉弄他的心,收敛步子,放低声音,蹑手蹑脚朝着码头走了过去。

  百里轻尘正在闭目养神,桑若寜悄然立在他身后,看他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她唇角上扬,露出娇笑,伸手想去抢他手里的钓竿。

  耳畔传来明显的风声,百里轻尘倏然睁开眼,意识到身后有人,他双眼一斜,侧身一掌拍了出去。

  桑若寜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对付自己,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迅猛后退。

  百里轻尘只见眼前有个白影一闪,眯了眯眼,觉得来人似乎是个女子,并不是他以为的皇后派来的杀手。

  桑若寜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到码头边缘,右脚倏然踩了个空,脚下顿时打了个趔趄,惊叫一声,身体往后栽倒。

  百里轻尘终于看清来人竟是桑若寜,连忙伸手想去拉她:“阿寜,怎么是你?”

  桑若寜来不及回应,也无力挣扎,直直坠入了海里。

  “阿寜!”站在码头上,看着海里溅起一阵浪花,百里轻尘大惊失色。

  桑若寜不通水性,在海里猛烈扑腾:“师父,救我!”

  海浪狂涌,不停钻入她的嘴里,腥咸的海水味道呛得她口鼻刺痛,不停往外涌泪。

  百里轻尘连忙一个猛扑扎进海里,朝着已经被海浪冲走了一段距离的桑若寜游去。

  “阿寜,你等我,我马上过来救你!”看她扑腾的样子,明显不会游水,百里轻尘生怕她会因为过度害怕而手脚痉挛,沉入水里,不停呼喊着她。

  桑若寜一边使力扑腾,一边口齿不清地回应着他的呼喊:“师父,快来救我,师父,快救救我!”

  她内心里满是惶恐,海水冰冷,渗入了她的每一寸肌肤,感受着寒冷侵噬着自己,心中顿时生出无边的绝望来,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看着百里轻尘拼命朝着自己游过来,她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想起自己曾经也坠入过海里,那时候,也有一个人不顾性命地跳入海里来救自己。

  可是此时此刻,眼前百里轻尘的面容是那样清晰,而那时候,她却处在昏迷之中,那时候在海下游弋救她的那人是何神情,她却全然不知。

  原来,都过了这么久,恍如隔世经年,久到她不仅想不起那人在海下的容颜,她甚至都快要记不清他本来的面容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痛恨他,再也不会想起他,却原来在濒死之时,脑海里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

  越想到深处,她心中便越是难过,慢慢的,甚至忘记了扑腾。

  脑海里他的形象也不知为何,突然越来越清晰,直到她不自觉把朝着她游过来的百里轻尘,看成了他的样子。

  “阿寜,快,把手给我!”百里轻尘已经离她越来越近,朝她伸出手道。

  桑若寜却已经把眼前的他看作了萧尽泠,心中陡然涌出来一股愤怒,不由分说一把推开了他:“滚开!”

  百里轻尘错愕地看着她,又朝前游去:“阿寜,你推开我做什么?”

  桑若寜这才恢复神智,看清眼前的人是百里轻尘不是萧尽泠,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她居然把师父看作了那个该死的骗子!

  “师父,我……”她刚想要解释,却猛然拍打过来一个浪花,冲散了她想要开口解释的话,并一个浪头把她拍入了水里。

  她慌忙开始扑腾:“师父,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