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罗御灵点了点头，负手而立。

    “得见前辈，幸何如之。”

    罗御灵双目中忽然精光爆射，淡淡说了四字道：“你的左手。”

    欧阳巽用右手摘下眼镜，他的左手缩在袖筒里，遮挡严实，半根手指都未露出。

    叶浮生和欧阳巽交往不多，在他印象里，这位不动声色的“账房先生”，似乎从未露出左手。

    欧阳巽将眼镜揣进口袋道：“前辈是无可辩驳的青城第一快剑，盛名之下无虚士，鹿二先生也是钦佩的，他托在下带句话，若与前辈动手，必输无疑，他心服口服。”

    罗御灵没说话，眼神凛冽的望着欧阳巽。

    欧阳巽的左手，悄无声息从袖子里伸出，却带着一只手套。

    屋里无风，但罗御灵腰处长襟却鼔荡而起，露出一只陈旧古朴的木制剑柄。

    剑柄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五道清晰指印，这是千万次握剑刺击所形成的痕迹。

    罗御灵为了寻求极致速度，所用剑一指宽，薄如蝉翼，连木柄在内仅有四两。

    便是结实点的肌肉，都能使其崩断，所以这柄剑只能刺眼，一剑贯脑，一击毙命。

    罗御灵一生遇到无数强者挑战，他能活到今天，便是剑术高强的最好证明。

    做为一名剑客，眼力和剑术同等重要，罗御灵有一双鹰眼，无论什么人，他扫一眼便能大致判断出对方武功修为。

    然而，他却无法看透欧阳巽。

    这个浑身市井气的账房先生，没有习惯的小动作、没有下意识的眼神，他就像一块铁，顽固、坚硬、冰冷。

    罗御灵脚下碎砖，悄无声息中被劲气摧为粉齑，两条宽大的袖口鼓胀而起，右手五指微微抖动起来。

    真气鼔荡，剑气淬体，小小的屋子里，充溢着罡烈劲气，罗御灵脑后长发，犹如一面银色战旗，烈烈飘动而起。

    这惊人气势，预示着罗御灵即将发起进攻，然而欧阳巽却仍旧悄无声息、一动不动。

    他似乎站着睡着了。

    “呼啦”，欧阳巽的礼帽被吹脱，帽檐瞬间出现无数发丝般的细缝。

    他终于有了反应道：“叶先生，拜托你点把火。”

    叶浮生依言催动火势，屋子顿时被火光照亮，四条人影倒映墙面。

    “久闻追风剑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欧阳巽摘掉左手手套。

    终于看清欧阳巽的左手了。叶浮生托着火球的右手，却不自禁的抖了抖，火光弥散，人影晃动。

    这……分明是一只鬼爪。

    欧阳巽的左手黢黑干瘪，表皮遍布硬茧，手指细长骨节粗大，最可怕的是指甲，几乎平齐的五指，五根指甲犹如鹰爪般锋利。

    罗御灵眼不动，气不喘，他已入定，无法感知外部一切状况，便是泰山崩于面，他也会稳稳刺出一剑。

    凝立片刻，他瞳孔瞬间收缩，空中一道银光暴起，对欧阳巽左眼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