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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深宫怨3


    偏高贵嫔不理彩众人的情面,尖声叫道:“皇上圣明,但射鹰小技,如此封赏,拓疆保国的大功该如何?”

    魏主没有理会她的话,继续说:“难得有此奇女。”

    坐在皇上身边的于皇后听此,也撇着嘴扭过头去不再听皇上的言语。高贵嫔在另一辆车中,隔着车子大声说:“娇柔女子竟是杀生好手,岂是女流中的正人?”

    胡充华见皇后和皇妃都是这等态度,吓得急忙低头退后,不敢声张,躲进众使女的队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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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功夫,天上果然开始有飞鸟腾空,仿佛来给皇上助兴的。车马继续前行,到了伊水河边,站在西岸东望,前面河水碧绿,青翠掩映。这边山崖陡峭,巨树巉岩,石壁半裸。河畔景色引人入胜,绿山清水,上下天光,含有一片神气。

    于皇后不禁贺彩道:“好一个幽雅仙境。”

    魏主问左右:“此地何名?”

    答曰:“龙门。”

    高贵嫔凑上前来说:“好吉利的名字。”

    魏主也顿来兴趣说:“洛阳龙门,好,太好了。在这风景秀美的地方,不可不做诗词以颂之。”

    跟着走了半天的大臣们,这回有了用武之地,你一句我一句地歌颂起龙门这里的好风光。魏主一时兴起,自己也口赞一词,颂完之后又摇了摇头说:“方才众卿所赋之词,虽有华丽。动人之词藻,但大多都有是朕经常听到或看到的,不过是些大话。空话占了主要部分,不足为优。为好。现在朕还想听听其他人的说法,不知有没有再作一篇的?”

    皇上说过之后,众臣一片寂静,好半天没人回答。皇上对他身边的下人说:“去把胡充华宣来,你们听听宫中女子的词赋如何。”

    胡充华应召前来,向皇上。皇后行过礼之后站在一旁听宣。

    皇上对她说:“方才众爱卿做了很多诗赋,都有是颁扬这龙门风光的。朕早知你很有才华,今日见你箭法精湛,朕心甚慰,不知你可不可以做诗赋?”

    胡充华答曰:“奴卑自幼学过一点,不堪皇上点评。”

    魏主说:“不必拘泥,即学过,就以这次郊游为题,不经思索,随口吟咏词赋一首让众人品味如何。”

    胡充华又奏禀道:“今日本是游玩高兴的日子,奴卑必然说些恭维话,请皇上恕奴卑大话空话之罪。”

    魏主说:“随卿意。”

    胡充华随口吟道:“葳蕤仙人路,花香在君旁。繁华金銮队,彩旗自相当。清波龙门起,群峰出低昂。锦族迎天子,乾坤兴梓桑。天高竟崇荣,万类纵游翔。”

    魏主拍手叫好,一个劲地说:“才女,才女。”群臣再次山呼万岁。魏主对胡充华说:“方才朕已经赏你锦缎。玉佩,不知你现在想向朕要什么?”

    胡允华说:“奴卑谢主龙恩,奴卑不需金银绸缎,也不用皇上再加赏赐,只有一件事想求皇上,不知准奏否?”

    魏主说:“但讲无妨。”

    胡充华指着山崖说:“据资文所载,这里便是先皇孝文帝选定的,要按照北都云岗石窟的规模计划建造龙门石窟的地方。奴卑但愿皇上继承先皇遗愿,建筑石窟。这样皓皓天功,无量尊德,教化万方,利国利民,千古留芳,以待圣躬。”

    魏主点头道:“极是,极是。”

    那高贵嫔早已不耐烦,接口道:“皇上面前军国大事已经驳杂,岂能再以区区锁事来烦皇上?你等女流又岂能随意过问国家大事?”

    于皇后也插言道:“当今之势,天下南北未平,烽烟未息,要想开凿石窟,何来宏大资材?”

    魏主却心有是事地随口说道:“倩倩女子,巍巍宏志。”

    气得高贵嫔像母狮一样发着呼呼地吼声,两眼直瞪胡充华,恨不得把她吞下去。魏主不管她那套,对于皇后说:“这个胡充华,朕要重用她。”

    皇上正在玩得高兴时,突然快马传来急报:“北方自号柔然汗国的蠕蠕人又发兵侵犯边境,已经攻克怀朔镇。”皇上听此战报,真如热火之上遭了一盆冷水,一切游玩的兴趣全都消失殆尽,急令调车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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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武百官连夜议政,朝议之后,决定派遣车骑大将军源怀紧急招募兵马,北讨柔然国。并在北方边界新设立了九个防御城镇,迁居百姓,设立官府。另在黄河以南招募新兵十万,分驻守边。

    这次招兵又招出个女扮男妆的奇事来,这段轶事后话再提。

    郊游以后,高贵嫔立刻发现,胡充华是宫中一个最大的潜在对手。必须乘她未得势前除掉,否则将是后患无穷。但多日来,魏主国事繁忙,无暇后宫,把高贵嫔急得如火烧一般。好不容易待皇上的公务稍微缓和一些,她便急切地来找皇上。刚进殿门,便双膝跪地,虔诚地说:“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本该为皇上分忧,不应再给皇上添麻烦;但此事关系国家社稷,妾不敢不报,请皇上裁夺。”

    元恪问:“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高贵嫔禀道:“宫人张晋来报,胡充华曾与北海王妃刘氏在后宫密谋半日,然后刘氏去找彭城公主,必是合伙谋反。”

    魏主早就知道彭城公主来为元祥求情的事,也知道元祥并无谋反之意,不过是不能让重臣压倒自己而已。现在想起元祥的事情,心中尚有些挽惜之意。便对她说:“元祥案情已了,此案涉及的人犯及家属都已责令出京,永不得再进宫中,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高贵嫔如被迎头击了一盆水,不敢再提;但心中总觉得是块病,她来找于皇后说:“皇上吩咐,让把胡充华赶出宫去,永不得再进宫。”

    于皇后也知胡充华非等闲之辈,也明知高贵嫔是在扫除自己宫廷中的障碍,打击对手。心想,莫不如留下胡充华,让她和高贵嫔作对手,也好分解高贵嫔的实力,然后再从中压制两人。可再一想,胡充华既然有潜在危险,对自己也不一定有利,此人既不可留,也不可轻易除掉。她对高贵嫔说:“皇上曾亲口对我说,要重用胡充华这个人,怎么又变了?待我问清原委以后再做处理吧。”

    待高贵嫔走后,于皇后把胡充华找来,对她说:“高贵嫔传皇上旨意,要把你赶出宫去。以我的理解,这决不是皇上的意图,只是高贵嫔要打击你而已。你不能出宫,但也须躲避几日,以后的事我自有安排,你放心好了。”

    此时的胡充华心中甚是彷徨,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遭遇这种不公平的待遇,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高贵嫔。她没有分辩的机会,再说谁能听她申诉?现在她无力自主,只好听之任之。于皇后派人将胡充华带到后宫,安排在供奉先皇先祖牌位的玄宫侧室住下,让她无事不得外出,免得让高贵嫔看见。

    此后的时间中,北魏和南梁战争重演。北魏的北方也不安静,柔然国,也就是那些蠕蠕人挑起的战乱时断时续,南征北战。烽火连起。魏主被军机要事缠身,没有时间玩乐,把个高贵嫔也放在一边好长时间。对胡充华的夸奖和赞誉更是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哪里还能想起这个见不到面的才人加美人了?

    红墙内外如隔天地,胡充华离家很长时间,一直未见家书。尤其是她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狭窄空间中,特别想家,常常在无人的夜间暗处悲哀涕泣。她只能面对铜镜倩影,度日如年。常闻隔窗喧笑入耳,却只能空慕他人欢乐。夜晚每每对月祈祷,祝愿爹爹能来京看望女儿,能与弟妹说上几句话也是最大的愿望。孤灯之下,对着宁静的黑夜,盼望母亲的灵魂能出现在面前,好对母亲说说心里话,诉诉苦衷。多少次,她使劲闭上眼睛,希望梦中能回到家乡,与家人团聚。多么盼望传说中的送信飞马突然出现,送来家乡的书信…。可惜,这一切都是幻想,都是过眼烟云,她只能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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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如梭,时光像闪电般逝去,胡充华呆在后宫不知过了多长的岁月。随着三四个寒暑过去,宫中对她的看管也不如以前那样严格了。这一天,胡充华正打开房门,就见那个踢绣球的四王爷和一个管事太监从这里走过。

    四王爷一见胡充华便主动上前来问:“你不是在前面办公的吗,怎么到这个地方来了?”

    胡充华见问,忙给四王爷跪下,低着头不敢回答。四王爷问那太监说:“刘腾,你是中给事宦官,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个大太监说:“奴才实在不知,只知道是高贵嫔让于皇后把她看押起来的。”

    四王爷对胡充华说:“你起来吧,以前踢球的事,我还没忘。你那球踢得真好,有时间还想找你和我一起玩球呢。”又回头对那太监说:“一个宫中下人,要是没什么大事就放了她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吗。”

    那太监说:“回王爷话,奴才那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放皇后监押的人。”

    四王爷听后,只对着胡充华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走开了,中给事太监刘腾也尾随着跟了出去。

    这个四王爷很是平易近人,从不以自己是皇帝的亲弟弟自居。胡充华白天见到他以后,被他的一席同情话说得心中十分感动。致使四王爷的影子印在她脑海里总也出不去,搅得她茶饭不思,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夜里,胡充华好不容易才入睡,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得外面人声嘈杂,一片喧哗。她不由得重新穿好衣服,冲出门外。原来,中宫那边有刺客,惊动了皇后娘娘。胡充华听后,也顾不得自己的处境和地位,一个飞身,跃出大墙,奔前面于皇后住的永乐宫方向去了。在她路过高贵嫔住的嘉福殿时,发现高墙之上有一个黑影向这边飞来。她急展轻功,向那黑影迎去。黑衣人却已经落下身脚,直向殿中奔去。正巧高贵嫔迎出门来,刚说了一句:“快进来…”,突然抬头看见从空中落下的胡充华,又“啊!”地大叫了一声。那个正要跪下去的黑衣人见此,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迎上前来举刀砍向胡充华。两人顿时在嘉福殿大战起来。胡充华手中没有武器,却越战越勇,黑衣人心里着急,越战越慌。胡充华瞅准了黑衣人的一个破绽,突然来了一个“雨燕翻身”,后脚甩出一个飞旋,把那黑衣人的刀踢了出去,又紧接着来了一个闪电侧身,随着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也就在那人倒地的同时,胡充华不偏不依地从高空落到了他的身上。只见胡充华一脚将那人的脸踩住,一脚踩着那人的胸口,正要喊人来抓贼的时候。却见高肇突然冲过来捡起地上的刀,直奔黑衣人砍来。

    原来,不知何时,高肇从嘉福殿中出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自己亲自动起手来。黑衣人侧脸斜眼看高肇来砍自己,忙向高贵嫔喊道:“贵嫔救命…”话没落音,早被高肇一刀砍开了肚皮,血流满地而死。

    胡充华忙跳开,站在一边。高肇却向着她,掂了掂手里的刀。也许是他估量着自己不一定是胡充华的对手,就把眼中的凶光收了起来说:“这个刺客太可恶,把皇后那边闹得天翻地覆,太尉于大将军给皇后的四个女护卫中两死一伤,还险些伤了皇后,不杀不足以平众家心头之恨。”

    高贵嫔却直奔胡充华喊道:“你这个奴才不在后宫服役,跑到这里来行刺吗?”

    胡充华刚要分辩,高肇就向她说:“贵嫔怕是让刺客吓坏了,你还是快快回后宫去吧,再不得进前宫来,免得被人误会。”

    胡充华听了此言,只好乖乖地向后宫走去。

    高肇回头仔细地看了看四周,见这边除他和高贵嫔外,只剩一个宫女紧贴着贵嫔的身旁,高肇猛地过去,一刀杀死了那个宫女,然后大喊道:“快来人那,刺客在这里。”高贵嫔一个劲地嘟囔,埋怨高肇不该放走那个胡充华。

    第二天,皇上诏令刑部:在京城和全国范围内,搜捕刺杀于皇后和高贵嫔刺客的同党和羽翼。同时,重重地奖赏了擒拿刺客。护驾有功的高肇。关于胡充华如何,压根就没人知道,只是她住的地方不知何时增加了不少的门卫,对她的限制突然严格起来。可是再过一段时间,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