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花：

    展信佳！

    赛花，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你不是一直问我你的身世吗？其实我也不知道，当初会馆里有一个姐儿爱上了一个年轻书生，我还不知道那些男人就没有一个靠谱的，特别是来八大胡同的男人。我也劝过，但是那个姐不知道抽的什么筋脑袋已经秀逗了，非要为自己赎身，说那个男的答应了她将她娶回家去。我知道是骗人的，但我要如何说？自家的姐姐有了一个好归宿自然是让人高兴的，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没有收她的赎身钱，就当我随礼了吧！哪知道一年后那个姐姐又回来了，一年后的她已经没有了离开会馆时的姿色，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只怕谁也认不出她来，脸色犹如一个老妇人，要知道那个姐姐离开的时候才20。

    当她回到会馆的时候挺着个大肚子都快要生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不管不顾吧，只能将她养起来。会馆里其它的姐妹也是尽自己能力帮衬着，最后她腹中的孩子顺利生了下来。想必你也猜到了，那个孩子就是你。在你满月后你娘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干咱们这一行的人，谁会用真名字？我就是想报官也无法报不是？所以你每回问我你的身世以后我都没有回答，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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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说说会馆吧！会馆原来是极其赚钱的，咱们这一行干的就是无本生意。但是自从你娘消失以后，我就对会馆进行了变动。

    按理来说，每个姐妹我都是要抽头的，我拿九姐妹拿一，如果是客观额外的打赏我也要抽8成。变动后就成了，我和姐妹三七分，我拿三，打赏的钱五五分账。说实话，这一行吃的就是个青春饭，古往今来会馆里的姐姐到了年龄以后，命好的会有恩客为其赎身养在外面当一个外室，知道为自己打算的也会攒下一笔银子防老，不至于饿死在街头。最怕的就是那些花钱如流水的姐妹，钱来的太快，她们不知道如何用，但是不花出去心里又难受，到头来等年老色衰的时候要么出会馆做个半掩门，要么就只能在街头包一餐饿一餐。

    所以啊，我将抽头的那些银子分出了一部分。按照每个人所给的抽头按比例给存了起来，然后我自己除了保持会馆的运转和自身用度以外其余的也给存在了一起，也好让自家的姐妹有个防老银子。银票我放在床头的暗格里了，你有空就拿上。不要打这笔银子的主意，这是姐妹们的养老钱，你也不想看见这些姨姨们将来老无所依不是？

    你的银子我也留了，等到这些姨姨们都出了会馆以后你就将其关了吧！我虽然没大本事，但这世道可是看得明白的很，别看今天这个大帅明天那个大帅好不热闹，太平日子哪里有这么多大帅？只怕很快就要大乱了，你安顿好这些姨姨们后就离开吧！

    好了，不说了。没见到你嫁人真是不舍，也不知道你会找个什么样的男人。不管你找什么样的，对你好就成。至于人家有没有家产都不重要，男人最重要的是肯上进努力，这样的男人你才能指望。”

    “我说老板，您也太小看我了。怎么说这些姨姨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都是我的亲人一样，会馆里有一个算一个我都会给她们养老送终。四喜会馆从今天开始就没有年老出门一说！”

    “还是要赚钱啊！不然我没有给姨姨们养老送终反而自己先饿死了。”

    赛花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以后，就一边将信收好准备放起来，一边嘴里不断地嘟囔着。赛花既然将会馆里的人都看做亲人，自然就不会想通过她们去赚钱。但是不赚钱的话难道饿死？进新人又不可能，这么多的亲人还不够？又进新人的话那自己得给她们养老送终到什么时候去，难道像愚公移山一样子子孙孙无限循环？这太可怕了。

    “有客到，迎客奉茶！”

    随着门前的一声喊，四喜会馆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楼里房间内的姑娘都打开了自己的窗户，有的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那弯弯的小眼睛里有着万种风情；有的仪态端庄就静静地站在窗前，有的看着青春活泼，真是万紫千红休巧笑，人间春色在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