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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盛佐驭开着车子,来来回回的在他家与韦缇家之间不停的寻找着她的身影,却始终一无所获,他担心害怕得都快要发疯了。

    她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他找不到她呢?

    当他第N次来到她家楼下,面对那扇斑驳的红色铁门,而四周却仍见不到她的身影时,他突然想到他一直没有打电话到她家里确认,也许她早在他来回寻找她的时候回到家了也说不一定。

    他立刻捻熄手上没断过的香烟,拿出手机拨了她家里的电话号码。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显示占线中的嘟嘟声,他放松了紧绷了一整晚的肩膀,疲惫的靠向椅背。

    原来她已经平安回到家了,真的是太好了。

    盛佐驭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头看向放在副驾驶座上的背包。

    他伸手将她的背包拿到腿上,只犹豫了一下,便将它打开来翻看。

    里头果然有串钥匙。

    不过也因此让他更加怀疑,没有钥匙的她如何进得了家门?

    所以,他之前一直没想过要打她家里的电话确认。

    他将车子停好,拿起那串钥匙和她的背包下车,然后打开那扇斑驳的红色铁门,缓缓地朝六楼走了上去。

    来到六楼,盛佐驭站在她家门前连续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拿起钥匙开门。

    他之所以不用敲门的方式请韦缇来替他开门,是因为他怀疑在她知道门外站的人是他之后,还会开门让他进去吗?

    为了节省麻烦,他决定直接开门进去。

    钥匙穿进锁孔中才一旋转,盛佐驭立刻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门竟然没锁?!

    他惊疑下定的立刻将门推开,屋内整齐若平时的景象顿时让他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以为她家遭了小偷哩!不过她也未免太不小心了吧?

    盛佐驭眉头紧蹙的转身去关门,但身形却突然顿住,回过头来看向室内电话放置的地方,大声的诅咒出声--

    「该死的!」

    刚刚让他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已经回到家的「占线中」话筒,正歪歪斜斜的躺在地板上。

    难道她还没回到家吗?

    盛佐驭立刻往屋里头的房间冲去,一问一问的找,就是找不到他想见的那个单薄身影。

    她真的还没回到家吗?

    湿淋淋的浴室和堆放在洗衣篮里的湿衣服告诉了他答案。

    她回来过了,只是现在人呢?

    盛佐驭怀疑的走回客厅,弯腰拾起坠落在地上的话筒放回话机上,一脸若有所思的忖度着。

    她会到哪里去呢?

    「铃铃--」

    才挂上的电话蓦然响了起来,让他心惊了一下。

    盛佐驭牵怒的瞪它一眼之后,才伸手接起电话。

    「谢天谢地,终于又让我打通了。」

    还来不及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紧张而且如释重负的语气,让盛佐驭原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哪位?」他出声问道。

    「请问这里是韦缇小姐的家吗?」似乎没料到会听见男人的声音,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这才怀疑的出声询问。

    「韦缇她现在不在家,你哪里找?」盛佐驭问。

    「我这里是圣心疗养院。」对方说,「十五分钟之前我有打过电话给韦小姐,但是才说了两句,电话就没有声音了,后来我再打都是电话中,直到现在……」

    「韦玄出了什么事吗?」盛佐驭打断对方冗长的陈述,直接问道。

    「他自杀了,虽然已经紧急送到圣心医院,但是刚刚医生已经宣告不治。」

    盛佐驭倏然呆住,他作梦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个晴天霹雳的答案。

    韦玄那纤细俊俏的模样倏然浮现在他脑海中,他长得斯文漂亮,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好看,据韦缇所说,他在生病之前甚至还是建中的风云人物,既聪明又受欢迎。

    他……自杀死了?

    才陪韦缇去看过韦玄几次的他,在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被震得难以置信、难过不已,那么韦缇呢?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韦缇知道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盛佐驭浑身一僵,转头看了看仍敞开的大门,以及他仍握在手上的话筒,再度脱口诅咒出声--

    「该死的!」

    他将话筒一丢,抄起车钥匙,疾如星火的往大门外冲去。

    她知道了!

    其实韦缇只知道韦玄又闹自杀,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从疗养院赶到医院,看到的竟是被一条白布覆盖住,一具逐渐失温的躯体……

    那是韦玄吗?

    不,不可能是的。

    韦缇不相信,也不肯上前去确认。

    从踏进病房看见那被白布覆盖的病床之后,她就停在原地发呆,拒绝相信这件事。

    电话中,他们只告诉她韦玄自杀,并没有说他死了呀,韦玄不可能这样就死了,他以前也自杀过好几次,每次不都化险为夷没事吗?这回怎么可能会死?

    不,不可能的,她不相信被那床白布覆盖的人是韦玄。

    韦缇转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疗养院院长,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十指不自觉的掐进他手臂里。

    「不要跟我开玩笑了,院长。我弟弟呢?你们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韦玄呢?你们不是要带我去看他吗?他在哪里?」她扯唇问道。

    「对不起。」院长哑声的向她道歉。

    「我只是在问你我弟弟韦玄在哪里,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她一脸不解的看着他,目光却显得没有焦距。

    「我觉得很抱歉,妳将人交给了我们,我们却没有将他照顾好,对不起。」院长以哽咽的声音再次向她道歉。

    韦缇用力的摇头。

    「请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好不好?」她细声求道,「我只是想看看我弟弟,求求你们告诉我他在哪里好吗?我很担心他的伤势。」

    「对不起,对不起。」院长低着头,哽咽的连声道歉。

    「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三个字!」韦缇倏然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怒不可遏的朝他大吼,「我只是想看看我弟弟,为什么你不让我见他,为什么?」

    「韦小姐,我知道妳可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很抱歉,令弟他因为划断了动脉,血流过多,所以伤重不治。」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沉稳的开口。

    韦缇慢慢地转头看向这名陌生人。

    他是谁?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警察也不像医生,更不像疗养院里的人。

    「妳好,敝姓陈,是妳叔叔韦委员的专属律师。」男人主动向她表明自己的身份。

    听见妳叔叔三个字,韦缇的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青紫。

    「委员相当的关心你们姊弟俩,若不是他今天意外在疗养院中见到令弟,他根本就不知道令弟生病的事情,而我之所以会在下班之后还特地造访院方,就是来替委员传达他的关心,他希望能够尽叔叔的职责,好好的照顾他大哥留下来的一对子女,也就是妳和令弟韦玄,只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委员在电话中听到这件事,当场就哭了。」男人说。

    是这样吗?韦玄。

    这就是你突然自杀的原因,因为那只禽兽又出现在你面前,你因为受不了丑陋记忆的折磨,所以才会选择自杀,是吗?

    可是除了那段不堪的记忆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记忆呀,关于爸妈的,关于我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忍心丢下姊姊一个人,你怎么可以?

    盛佐驭不要姊姊没关系,因为姊姊还有你,在这世界上只要有韦玄在,姊姊就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可是现在呢?难道说连你都要弃姊姊而去了吗?

    下午姊姊离开疗养院的时候,你明明还好好的,还跟姊姊说再见不是吗?

    你绝对不可能会弃姊姊而去的,对不对?

    韦玄,你不会不要姊姊的,对不对?

    茫然的转头看向那被白布覆盖住的病床,韦缇举步维艰的一步步走向前。她要证实韦玄绝对不可能会丢下她一个人走的。

    她伸出颤抖的手在白布上伸了又缩、缩了又伸,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将它掀了开来。

    一看到那张熟悉却毫无血色的脸,韦缇就崩溃了。

    泪水迅速攻占她的双眼,她用力的摀住嘴巴,但仍压制不住痛心疾首的哭声从她指问的缝隙中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