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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堂主

    又是一年春来到,桃红依旧,竹青如昔。荷池的薄冰早早化了,粼粼水面探出一两枝碧青翠绿的新荷,小香整日没事就蹲在荷池边拿蚯蚓串了饵钓池子里的小鲫鱼,七星堂弟子自然是愤愤不平,三天两头向苏星海告状,这天傍晚时饭桌上每人一碗鲜香美味的鲫鱼汤灌下肚去,再没人多嘴多舌说半个不字。

    小香翘着二郎腿坐在桃树上剔牙,乐呵呵地对树下小柳道:“小柳你瞧见沈师兄的脸色没,都可以开染坊了!”

    沈清风和聂小香就是一对奇人,人前和睦得像是自家兄弟,背后各自动手脚明争暗斗,别人不知道,小柳心里却是像明镜一般清楚。这几个月来,也亏得分了心思防备沈清风,小香才不再拼了命练剑,也不再时时露出抑郁的神色,算来倒是沈清风的大功一件。

    小柳笑了笑没作声,苏星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树下来,抬头笑道:“你这脾气该改一改了,若是跟人闹了矛盾,犯不着拿这池子里的鱼撒气。”

    几天前小香刚在沈清风手里栽了个跟头,钓鱼玩是假,想气死沈清风是真,七星堂大弟子要管的事杂七杂八,这满池子的鱼也是他的事,沈清风越宝贝,小香越想糟蹋,一怒之下天天守着荷池钓鱼,反正除了苏星海,谁也动不了她。

    沈清风那夜迷倒聂小香,下手不成反被伤了手臂,隔天知道必然被认出,原本抱着一死的决心去见苏星海,小香却只是朝他眨了眨眼,并未点破,此后更是越发谨慎小心,再没在他跟前露出丁点破绽空门。两人明争暗斗到今天,多是小香占上风,聂小香古灵精怪调皮捣蛋天下第一,世上除了聂三恐怕再无别人能制住,沈清风每每被捉弄了,气得怒发冲冠内伤不已,却又毫无办法,怨怒积郁心中,更是讨厌小香。

    今晚沈清风难得脸色黑得像锅底灰一样难看,苏星海也看在了眼里。

    小香也不解释,笑嘻嘻道:“你不让我钓鱼,那我不钓就是啦。”

    第二天果真不去钓鱼了,搬了条长凳躺到树下晒太阳,外人看着是偷懒睡觉,却是她闭了眼在练星罗流转的内息吐纳。

    有几个爱拍沈清风马屁的七星堂弟子悄悄便去报信,如此这般说罢,谄媚地笑道:“大师兄有师父撑腰,功夫又好,就是今后堂主换人,也轮不到这脏兮兮的小叫花子,师叔再宠着她也没用。”

    七星堂堂主要换人做的消息早几天就传了出来,小柳这段时日在堂中跟着苏星海跑腿办事,听了些鸡零狗碎的风声,说给小香听,她只是翻了翻眼睛道:“又不给你我做,管那闲事做什么。”

    照旧还是鸡鸣就往后院练剑,午后便去池边默练吐纳,偶尔停下休息,望着满池荷叶碧青,不由就想起桃花镇桃花溪边一丛丛的翠竹,黯然神伤。

    转眼已是三月末,江湖还是那个喧嚣的江湖,一夜之间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先是少林方丈灵智大师圆寂,再是武当云鸿道长病重,无巧不巧,丐帮南长老楚落雁又身染恶疾卧病在床,安静了一阵的江南武林顿时如同开了锅,闹腾起来。

    四年一届武林大会,五年一届丐帮大会,缺了这些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光彩大减;尤其是丐帮,南长老楚落雁北长老萧归鸿二分丐帮天下,除去老帮主与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在武林中当数楚落雁萧归鸿最有声望,楚落雁这一病重不知哪年才得好转,南长老人选也未定好,江南丐帮众弟子心中惶惶,生怕从此声势不如北帮萧归鸿。

    好在楚落雁这老小子早有打算,病怏怏地将这烫手山芋丢给了师弟苏星海,这才喉头痰响翻了翻眼睛嗝了屁。

    两日后,七星堂。

    碧波粼粼,荷叶青青,桃红映了满树嫣然,苏星海立在树下朝上看,只瞧见绵密如雪的花瓣间落下几绺乌发,笑着唤了声小香。花枝微微颤动,探出一张娇俏清丽的脸,正是躲在桃树上揣摩星罗流转内息运调的聂小香。

    “哟,苏长老!”小香满面调侃之意,有意将长老二字拖得极长,婉转缭绕,像一把青翠欲滴的藤蔓,轻轻勾住了苏星海心底的某处。

    清早的日光落了苏星海一身,白衣翩然镶了一圈淡金色光晕,越发显得苏星海剑眉星目、气宇出尘。小香斜靠在树上望着他,蓦地想起不知在何处的聂三,心中一涩,连忙嘻嘻笑道:“大哥回来是要交代七星堂的事?”

    苏星海对她隐约有意,聂小香也不是傻子,干脆叫他大哥,也是暗中断了这份心思,但男女□□却不像她想的那般简单,她无意,阻拦不得别人有情。聂三什么都教了她,唯独感情之事一星半点也没提及,于此事聂小香便是一张雪白宣纸,聂三默默收拢在怀中,旁人并无机会落上一笔。

    十七岁的年纪就如同满树的桃花,盛放嫣然,小香又长高了两三寸,一张雪白中泛着桃红的俏脸明净得如同月夜下净植的莲花,黑白分明的眸子越发清澈灵动,细长眼尾微微挑起了,有了些许少女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