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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皓月当空

    “星汉灿烂之际,整个人间便如同繁星点点,不过这只是在夜幕的衬托之下,方显如此,倘若人间本来便大放光明,那么也就没有所谓漆黑如墨一词了。”

    “黑白永远都存在于世间,与阴阳相生不尽不同,此二者在人心深处,永远都只会处于对立面,心诚且意坚者尚可维系二者平衡,上善若水于理来讲,自然是白的一面,可穷凶极恶也同样存在,这两者,便是最好佐证。”

    “先生所言莫非全是笑话?这些事情不都是人尽皆知的道理吗?又何必如此强调?”

    “你确定是人尽皆知吗?道理确实是简单,无非是非黑即白非白即黑,可你在这个层面上,究竟做了多好,甚至应该换个说法。”

    “你究竟做了多少?”

    此言一出,接下来伴随着尴尬的情绪,长久的沉默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了下言。

    说白了,这便是赤裸裸的嘲讽,你人是知晓这个道理,可是你究竟能够做的多好?其实都很难说,没有人生来在心智一途上,就能够完完全全地限制住内心的黑白之地,毕竟这种事情的难度,与顿悟成圣没什么区别。

    随着一名男子仓皇甩袖离去,房内那尴尬的气氛,才开始缓缓褪去。

    剩下的那名年纪稍大许多的男子,无奈地合上了手中的书籍,将其搁置在一旁的桌案上,便伸手去查探那还烹着的热茶。

    闻着热茶烹出了茶香,男子用布块裹着陶茶壶的把手,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斟了满满的一杯,而后便直接搁置在一旁晾凉。

    “真是可惜了,茶倒是好茶,只不过送茶人的人品就不太行,多少耗了些韵气。”

    说是这么说,男子还是把那剩下的一大包茶叶放在了案格内,毕竟茶叶珍贵,自己在闲暇之余,有着这类茶水在,也好消些酒气。

    男子吹了吹茶杯冒起的热气,伸手重新拿回了桌案上的书籍,这本没有封面的书本当中,所记载的皆是后圣所述的经典。

    “制天命而用之,明于天人相分,此乃大道矣,非学而无以为意,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纷乱理而归于暴……”

    男子的嘴边念念有词,脸上不免出现一丝正色与严谨,那种打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精气神,不禁让人心旷神怡,若是一旁有人观摩其读书模样,更是能打心底地感受到书文的韵味。

    当然,这种境界非常人所能及,更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能有的,精力的付出永远都和收获成正比,在这种事情上,永远不可能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毕竟每天榻上酣睡,脑子了永远都塞不下东西。

    不知不觉之间,身旁的那杯茶水,乃至于那一整壶烹好的茶,都已经连同书本上的东西,一起进了男子的腹中。

    男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重新将书本合上之后,抬手伸了一个懒腰,便起身打开了屏风后边的窗户,转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出了房门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的墙板之上,还挂着许多临摹的字帖,上边的印章和署名,来历全都不小,就单单是已经覆灭了的前朝筱孺院四君子之一的真迹,就多达四篇。

    当然,这些在名家的眼中,就不免要遭怀疑了,不过怀疑得也对,因为挂在墙板上的这些,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假的,只是这位男子仿造真迹而来的拓本罢了。

    可既然是仿造,那么真迹其实就在男子的手上,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见到他拿出来过,要知道在儒家书院眼中,亦或者是两朝的文坛之上,这任何一件真迹,都可谓是价值连城的货色了。

    过了走道的尽头,男子便往左一拐,径直走下了楼梯,来到了下一层的楼间。

    这一层楼极为的宽敞,甚至还有着两个宽阔的天台,楼层里摆放了许许多多的桌椅书案,却并没有隔间,容纳个白来人并不是什么问题。

    这儿座耗资无数的边满楼,乃是益州梓旸城最大的学府,同时也是一座规模不小的藏书楼,而这位男子,则是前朝况家一脉的次子,单名一个卿字,本人不仅倍为推崇儒法之术,同时又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儒学大家。

    况卿站在了书楼天台的护栏前,一只手搭在了木栏之上,遥看着远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今日并没有课业,学生都不在边满楼,这诺大的学堂自然也就空无一人,原本这一张张空落落的学案前,应该有着一副副勤奋好学的脸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