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脑袋低垂着，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但她放在膝上的手突然紧握成拳，显然不如她声音里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她似乎被问得不耐烦了，腾地起身，扶着门，沉声说道：“姑娘，时辰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这里比较乱，还是不要多待了。”

    林霜迟眸光微闪，起身告辞前，开口说了句，“伯母，我想，这世上没有人比您更爱二狗。日后要是再想到什么线索，请来衙门找我。要是您都不替二狗伸冤，他在黄泉路上该有多难过。”

    听到这话，李氏的背影一僵，指甲狠狠地掐着门框。

    她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粗重，像在极力压制着情绪，林霜迟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直到她迈步离开，都没能听到一句想听的话。

    直到三人离开，李氏扶着门框缓缓蹲下，断断续续地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泪也流尽了，跌跌撞撞地起身，却见一个人站在门外，嘴角噙着笑意，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他问：“想给你儿子报仇吗？”

    少年的声音低沉微哑，无形中有股特殊的魔力，诱引她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

    “……想！”

    *

    却说，林霜迟三人离开后，一路往衙门方向走去。

    玄砚问她，“林大小姐，今天可有什么收获？”

    “有！”

    玄砚本就是随口一问，甫一听到她如此干脆的回答，不免也好奇起来，“你倒是说说看，发现了什么？”

    “有人在说谎。”林霜迟十分肯定道。

    “谁说谎？”陆捕头和玄砚异口同声地问道。

    林霜迟若有所思道：“之前在公堂传唤李昆时，他曾经说过，齐正清曾经去见过李氏和二狗。可我刚才问李氏，是否认识齐正清，你们还记得她是怎么回答的吗？”

    玄砚脑子灵活，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她说，不认识！”

    “对对对！这就说不通了。”陆捕头用拳头捣了捣掌心，道，“李昆不是说，他与二狗是哥们吗？有没有可能会在这个问题上说谎？”

    玄砚同样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林霜迟却说：“假设李昆没说谎，齐正清的确见过李氏母子，那他们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可能李氏为了隐藏这段关系而故意说不认识齐正清？再假设，李昆说谎了，李氏与齐正清并不认识，那他说谎的动机和目的又是什么？”

    陆捕头彻底懵了。

    为何每个字听起来都认识，但放在一起，他就听不懂意思了？

    玄砚性子跳脱些，动脑也想不出所以然来，索性一抓后脑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既然提出疑问，想必有解决的办法。直接说吧，你打算怎么做？”

    林霜迟眸光流转，唇角忽而勾出一抹笑容来。

    “如果自己找不出答案，何不让当事人直接说呢？”

    玄砚、陆捕头：“？？？”

    这脑袋瞧着也没坏，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要真能让当事人自己说，他们何苦走这一遭？

    林霜迟心中早已有了成算，

    “快点跟上。再晚些，就赶上齐府人吃饭的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