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满分糖

    满分糖

    抱着将一切说清楚的想法,    翌日,沈呦呦主动找了过去,    却扑了个空。

    ——谢知涯并没有来上课。

    她问了与他同课的学子,    却得知他已经数有日没来上课了。

    算算日子,差不多正好是那日不欢而散后……

    这其中,是有什么联系吗?

    沈呦呦隐隐感觉到什么,    却又难以捕捉完全。

    她想了想,    去了谢知涯的居所。

    他独身住在一处颇为偏僻的院落,周遭连毗邻的都少。

    房屋遮蔽在大片繁茂竹林的浓荫下,    叶片簌簌落了满地,    浓郁的竹叶香气伴着隐隐酒香,    几乎要醉人。

    沈呦呦很顺利便进了院子,    并未受到任何阻挡。

    她蹙了点眉,    觉得谢知涯还是缺了些防备意识,    于是暗暗记下,准备一会提醒他些。

    愈靠近屋门,空气中的酒香就愈浓,    沈呦呦手停在门前,    踌躇片刻,    咬咬牙,    推门入内。

    一踏入屋内,    她便被扑涌而来的沉郁酒香笼罩。

    她平日也喜欢小酌,分辨出来,    这是西海出名的酒,    名为桃夭,    醇香馥郁,入口滋味绵长,    也极是醉人,并不宜作浅酌用。

    通常,都是或心路坎坷、或遭逢情变的人用来麻痹自我的。

    沈呦呦低头,瞧见地面上散落的数只白瓷酒壶,不由有些困惑。

    谢知涯为何会喝这么多的桃夭?

    屋内帐帘低垂,日光被遮蔽在外,光线很是昏暗。

    沈呦呦眯着眼望去,只见那桌边似趴着一人,于是朝他走去,行走中还不慎踢到了只酒壶。

    走至圆桌边,看着静谧趴伏在桌面上的熟悉身影,沈呦呦犹豫了一下,喊他的名字:“谢知涯……”

    见没有反应,她想了想,伸手小心地去触碰他垂落发丝的肩。

    然还未真正触到,那人骤然抬起头,反头看向她。

    沈呦呦连忙缩回手,与他面容相对后,不由怔住。

    在一片昏暗中,面前的少年肤色冷白,一双清隽眼眸中隐显有血丝,像是被搅乱的幽潭,似有水纹乍起。

    他眼尾泛红,脸颊被枕出红痕,淡色的唇此刻却透有一种妖异的潋滟。

    这是沈呦呦从不曾见过的模样。

    她看呆了去,都要忘了言语。

    而谢知涯眯着泛红的眼看她,眼神恍惚了一下,缓缓开口,语气哑得惊人:“沈呦呦?”

    语调极不确定。

    “是、是我。”

    沈呦呦这才回过神来,像是被感染一般,声音也跟着有些哑,“……我、我是听说你好些日子不曾去上课了,这才来看看你……”

    她小心地端详他,“你……没事吧?”

    谢知涯定定看她数瞬,重新垂下头,拨弄着桌上散落的酒盏,冷淡道,“有劳了。”

    并没有想要解释不去上课缘故的意思。

    话题由此戛然而止。

    氛围变得有些尴尬低沉,沈呦呦咬着唇,犹豫了一下,道:“还有……还有就是,我是想来和你解释一些事情……”

    闻言,谢知涯手上动作一顿,重新抬起了头:“是和那青狼的事么?”

    见沈呦呦神情茫然,他眼中情绪变幻,看不出喜怒,仍慢悠悠地道,“还是又有什么新人,是我不知道的……”

    沈呦呦面上错愕愈盛,全然未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

    她试图辩驳,却被他似若平静的话语打断,“这些事,你不必和我说。”

    谢知涯抬眸与她对视,眼底情绪愈重,“你想要找多少个伴侣,想要找怎样的伴侣,都与我没有关系……”

    他垂一点眸,掩去眼底猩红,也不去看沈呦呦慌乱迷茫的眼神,道出口的话语冷若冰凌,“忘了说,你这些日子的纠缠,真的很烦。”

    “我想要的,你给不起,所以……别来烦我。”

    话音落地,亦如冰棱砸地,溅起一片冰渣,沈呦呦心头一窒,随后,便是彻骨凉意在心上弥漫。

    这番话,甚至比那日竹林畔的言谈更为伤人。

    沈呦呦咬着下唇,几乎要将唇瓣咬破,眼眶更是酸胀得厉害,强忍着才没有落泪。

    她身子颤动,连藏在袖间指尖都在发颤,却仍倔强地仰起了头,颤声解释:“我没有想找很多个伴侣,也不是想要拿你寻开心……”

    她一字一顿,“我是认真的。”

    闻言,谢知涯肩头颤了颤,却仍没有转过头。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只要你一个伴侣就好。”

    说着,沈呦呦自己都有些委屈,眼眶胀痛下,眼泪不可控制地滚落,“那日你听到的那些,都是玩笑话……我那时还不懂,所以……所以才乱说的……”

    她自顾说着,不知晓她此时的语调已然被泪意侵染,抽噎声都要盖过辩解的声音。

    听着那难掩伤心的抽泣声,谢知涯身形颤得愈发厉害,砰然间,手中捏握着的素瓷酒盏迸裂开来。

    他闭上眸,“别哭了……”

    他声音低哑,仿若向什么认输了一般。

    他缓缓转过头,然后站起身来。

    随着动作,他身上披着的玄色外裳也散落在地,可他却半点没有在意,而是径直走至眼眸通红的小姑娘身前。

    “别哭了。”

    他重复了一遍,抬手轻轻擦拭她面上泪痕,动作轻柔至极。

    沈呦呦慢慢止住了哭声,眼眶却仍是红红的,仰头看向他。

    将泪痕尽数擦拭干净后,谢知涯收回手,与她泪盈盈的眼相对后,低低地叹了一声,然后道:“沈呦呦,你知道,该如何真正地、彻底地操控一个人吗?”

    见她神情茫然,谢知涯勾了勾唇角,语带自嘲,“先对他好,好到极致的那种,让他相信了你的好,然后再相信你这个人……”

    “那么,无论之后你做什么,都能轻易让他无比痛苦。”

    随着他低沉话语落入耳中,沈呦呦神情微变,脑中扑闪过许多东西,却没有个结论。

    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东西,我都懂。”

    他语调中带着些沈呦呦读不懂的意味,“可若要对你这样做……我舍不得。”

    随着他话语轻缓落下,沈呦呦的心跳也跟着有些迟缓。

    他低叹一般,“可沈呦呦,你怎么就舍得这样对我呢?”

    这样……对他?

    沈呦呦呆愣住,一时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用过那样的方式对他吗?

    见她被震惊充斥的面容,谢知涯眼眸中自嘲愈浓。

    没办法,对于她,他总是缴械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