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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卷三.17

    日暮时分,当冯悦风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寓所的时候,夕阳只剩了一些余晖,最后的一缕金色洒在花圃中正在作画的眉庄的身上。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专注凝眸于画架上,清风拂起她鬓边的发丝,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翼羽,时而轻扇翩翩,白皙、晶莹的容颜,恬静怡然的神态,在淡淡的暮光中仿佛定格成了一幅绝美的油画。

    冯悦风忽然心情安宁下来,梦中渴求过无数次的场景恍然就在眼前,有位佳人,寤寐求之,有位佳人,辗转求之,她不在水中央,她不在水中b,她就在这里,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看着她作画。这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是什么画风?”像是漫画,线条单调,人像比例失衡,可是比起西方报纸上那些笔触犀利的政治讽刺漫画,又绝不是同样的风格,他怎么看着,还有点可爱呢?

    “啊,你回来了!”眉庄沉浸在画作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冯悦风。

    “漫画啊!”她献宝一样,有些得意,上辈子忙着赚钱,当然没有什么文艺细胞,可是十岁以前她也是很迷漫画的,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

    “这叫q版,很可爱的意思,你看这些人像,头部和身体1:1的结构,是不是圆滚滚的,很好玩?”

    岂止是身体圆滚滚的,连眼睛和脸也是圆滚滚的,可是偏偏和他本人还有一点像!他面无表情地拿过画册翻看,第一页就是他脚踏风火轮,被凶神恶煞的狗狗追得脚底生风,满脸神勇,义无反顾,犹如西欧赛会运动健将的形象!

    他再也绷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之后是任劳任怨,喜欢唠叨的余妈,在她的魔音灌耳之下,q版小人的眉庄昏昏欲睡,还有吃饱了挺着大肚的鸽子小a,叼着一支月季在讨好鸽子小b,连花圃里的小树和昆虫都有各自角色,演绎成了一个个情节和连环故事,犹如一个大家庭。

    冯悦风叹为观止,这样的画风,使他仿佛开启了一个新世界,原来在女孩的眼里,是这样看待自己的生活的,尽管连房门都出不了,但她的笔下,一切都是这么快乐和富有情趣!

    “笑了,你笑了啊!可别怪我把你画得这么肥嘟嘟的!”眉庄怕他接受不了她的画风,之前冯悦风也教她画画来着,可是她正经没有学出来。

    “不丑,我很喜欢,尤其是这张!”

    她画的是一片星空,有一个化身为蝶的少女,张开着透明的翅膀,徜徉着清风明月,在星空中自由地漫游。他一下看得痴了,心里微微地有些感动起来,这画的就是眉庄自己啊!虽然身体被桎,可是她的心灵装着的是无垠的天空,他爱的就是这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女子!

    他曾经听说过,一个人的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么宽广。至今以来,眉庄只是上身能够动作,行动的范围出不了寓所,曾经在他看来,眉庄一定会感到寂寞,她没有了双腿,就像失去了羽翼的鸟,再也没有了漫游的自由和快乐,所以他想尽办法,让她的生活填充起来,就是害怕她的心里因此蒙上阴影,害怕她疼痛的时候总是在无人处独自一个人承受。

    可是她的坚强出乎他的意料,她的开朗甚至感染他,给他带来快乐!

    这使他想起了另一个经历悲惨遭遇的女孩,可是和眉庄不同的是,悲伤和不幸使她改变了性情,她把愤怒化成了仇恨,把生活的动力化成了贪婪和占有!她怨天尤人,以为所有人都辜负了她,她以为别人都成了恶鬼,而在别人眼里,她化身为魔!

    “人和人真是不同的,其实我们身处的空间都是有限的,无论多么大,实际都很渺小,真正辽阔的是人的心灵,只要愿意,可以和宇宙一样浩瀚无边!”

    这个道理,眉庄懂得,而他由衷欣赏。

    “眉庄,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吗?相信我,我会给你幸福!无论今后旦夕祸福,我一定都在你的身边!”我一定会让你一直快乐,永远不要承受任何孤独和痛苦……

    冯悦风突然动情的倾诉还没有说完,“哐当!”一声,院门被大大地打开,一个女子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开口。

    “啊,徐小姐,你怎么来了?”余妈惊喜地叫道。在天津的时候,徐雅丽经常来冯家做客的。

    徐雅丽站在院门前,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她脸上一度面无表情,慢慢地勾起了嘴角,然后表情逐渐丰富起来,最后定格成一张笑脸。她一步步向眉庄走过来,“你是盛姐姐?原来,你还活着!啊,你的双腿怎么了?真是不幸啊!”

    “表哥,你怎么不给姐姐找一个医生呢,或者陪着她去日本最好的医院啊!”

    “你看,这个地方多么简陋啊!你就这样让她坐在轮椅上,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来啊!”

    她大呼小叫着,说个没完,每一句话好像都在关心眉庄。冯悦风皱眉打断她,说道:“你怎么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跟踪我?”

    这几天冯悦风事务比较繁杂,华元托他写新剧本,还要指导排练,等到能够抽身去眉庄所住的寓所已经很晚了。其间,那个柔柔弱弱、悲悲切切的徐雅丽来找过他几次,他根本来不及搭理她,可是她坚韧得就像牛皮糖,只要缠上了就甩不掉,害得他来这边寓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更晚。

    他已经很努力表现出自己对于徐家那位小姐的不满了,可是她几乎就像间谍一样如影随形,无孔不入。

    徐雅丽此人,他一直当她是小妹妹,只是日本之行以后,她越发痴恋他。开始的时候,他多少会有一些愧疚怜惜,然而这些怜惜换来的是徐雅丽一天比一天缠绕紧密的枷锁。在他看来,世上的女人可以如弱柳,可以如菟丝花,尽管柔弱,依然有风流妩媚的姿态,然而徐雅丽是水中的蒲草,将他当作了盘根捆扎的大石,想要将他桎梏紧勒于不见天日的水底,容不得一丝喘气的机会。

    他恐惧她,是有原因的。从日本回来后,徐雅丽跟着他去了天津,在天津,他有许多要好的同学,其中不乏漂亮的女孩。然而有一次,徐雅丽竟然公然使唤随从,将其中一个女孩的一条腿打断,将脸划伤!当徐督军责备时,她哭哭啼啼地说,是那女孩嘲笑她腿瘸脸难看,她一时冲动才会这样。

    冯家与徐督军因为冯氏的事情,对她十分歉疚,所以不仅没有责备她,反而为她抹平了这件事,而那女孩背了一个恶名,销声匿迹。但是不久之后,冯悦风终于知道徐雅丽干的那些事情,那个女孩的遭遇并不简单,徐雅丽对那些漂亮女孩极尽威胁之能事,凭着冯家和徐督军的势力,在天津社交圈威风八面,所有对冯悦风有好感的女孩都被她用各种手段驱离。

    第一次知道徐雅丽做的这些事,他是震惊而无法置信的!他质问徐雅丽,她却只是哭诉着她爱他,用可怜和痴情来掩饰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