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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杏庐琐事

    有脚步声急速靠近。

    这脚步声杜睿也听过几次,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主人的模样,脚步声的主人是杏庐的药童当归,负责在外面招待客人以及抓药之类的杂事。

    以往几次,杜睿来到这里都是昏昏沉沉,不过,并非对外界没有丝毫感应。

    如今,这些记忆都袭上了心头。

    此时,他特意屏蔽了不少无关的画面,那些画面如果全部在脑海中浮现,大脑根本承受不起,唯有昏迷了事。

    这二三十年以来,大唐帝国战乱不断。

    哪怕是现在,说是和平时期,帝国和藩镇之间,藩镇和藩镇之间,时常也会爆发规模大小不一的冲突,战争中,付出最大的代价往往是平民百姓。于是,战乱地带,离乡背井,妻离子散也就成了常事。

    几年前的那些年月,许幻之并未常驻长安。

    为了提高自己的医术,他时常出门游历天下,天南地北都去过,哪怕是战乱不断的中原地区也多次涉足。每一次游历,他都会收留一些孤儿,像许心言和当归等药童便是他在游历途中收下的。

    许心言年龄稍大,医学天赋奇高,也就成了他的入室子弟。

    当归这样年龄较小的,他已经没有精力亲自教导,只好交给了自己的大徒弟司徒浪,算是徒孙辈。

    不一会,一个六七岁的总角小儿从门外跑了进来,正是当归。

    因为奔得有些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许幻之和许心言对望了一眼。

    “当归,还是那拨小儿?”

    许幻之捋着下颌上花白的胡须,轻声说道。

    当归没有说话,眨了眨眼,忙不迭地点头。

    “这些家伙,最近怎么啦?”

    许幻之捋着胡须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他望向一旁肃立着的许心言,对他笑了笑,朗声说道。

    “心言,这是你的事。”

    “诺!”

    许心言应了一声,向着许幻之躬身行了个礼。

    随后,他转过身,向着杜睿躬身行礼,幅度比较大,再之后,向坐在杜睿身后左右两侧的魏岳和莫愁躬了躬身,幅度稍小,随后起身,轻声说道。

    “诸位,慢坐,小子去去就来!”

    他的声音清澈如水,带着特有的韵律,非常好听。

    不一会,许心言便跟着当归匆匆离去。

    阳光透窗而入,落在杜睿膝前,杜睿偏着头,百无聊赖地望着,识海内,经文缓缓展现,丹田内,真气如云雾聚集,似雨滴下降……

    一旁,许幻之侃侃而谈。

    “不知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抑或是针灸之力,贵主人的失魂症已然大好,不像以往那般浑浑噩噩,清醒的时候会增多,不过……”

    许幻之皱了皱眉头。

    “这段时间尤为紧要,若是过了这一关,也许会有痊愈的可能,若是不能,心疾加重,会变得更加疯癫……可以的话,尽量每天都来老朽这里,时常针灸,辅以药石之力,说不定能托天之幸,贵主人会有所好转……”

    魏岳点头附和着,却没有出声回复。

    没有杜睿的指示,他不敢自作主张。

    这时候,杜睿突然起身。

    “少爷……”

    魏岳忙不迭跟着起身,一旁,莫愁也同时站了起来。

    许幻之反应有些慢,眨了眨眼之后,也跟着站立起来,他微蹙眉头,双目炯炯地盯着杜睿,心中想着这是不是心疾发作?

    杜睿旁若无人,就当身边三人并不存在。

    他背着双手,迈步走出双照堂。

    许幻之望了魏岳一眼,示意魏岳不要惊扰杜睿。

    没多久,杜睿出了双照堂,面前是一个小小的天井,一边连着前院,一边是往后院。

    杏庐是一所三进的小院,前厅乃是大堂所在,看诊治病拿药皆在大堂,大堂面积用后世的度量衡来计算,应该有三百平米左右,很是宽敞。

    在柜台后的那一面墙上竖着一排排高大的涂着黑漆的药柜,现如今,黑漆大多已经斑驳,显得年深日久。药柜上有着许多抽屉,每一盒抽屉内装着一种制好的药草,每一个抽屉外面都写着药草的名字。

    身为药童,首先要熟悉的就是这些药名,接下来,就要知道所有药草所在的位置,最后,须得记住这药草的形状和气味。

    只有这三项都达标,才能担当拿药的重任。

    像当归这样迷糊的药童,连药名都认不齐全,也就只能做一做接待工作,干一些跑腿的杂事。

    药柜很高,一旁竖着长梯,有些不常见的药草放得很高,须得挪动长梯爬到长梯顶部才能打开抽屉取药。

    药房所在,占据了大半个大堂。

    大堂的另外一边则摆放着许多低矮的案几,在每个案几后面都坐着一个郎中,负责给病人把脉看诊,负责整个大堂事务的是许幻之的大徒弟司徒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