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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送葬

    崔隆章胸口的绷带换了新的,但隐约有血丝渗出表面。

    他半倚在床头,放下手里的报纸。

    报纸的头条赫然印着“救国英雄惨遭灭门”的大字标题。

    报纸是两天前的。

    崔隆章手抚报纸,闭目仰头靠在床头。

    片刻,他突然坐起来。

    胸口的疼痛让他一窒。

    他把半块玉佩和两只骰子放在报纸上,凝视着。

    梁赞东端着粗瓷碗过来。

    “堂主,把药喝了吧。”

    崔隆章接过来,一口喝了,把碗递给梁赞东说:“有人想我死。”

    梁赞东沉吟了一下说,“是啊。要不是这枚玉佩让子弹改变了一点点方向,情况恐怕……”

    崔隆章望向窗外,像是自语地说:“谁想我死?”

    梁赞东试探地道:“这个时候,有很多可能。敌人投降前留下的潜伏人员,没有肃清的奸细。”

    崔隆章探寻地看着梁赞东。

    “这次刺杀行动完成度极高。应该是一批训练有素的人员。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嗨,主要是我太大意了,没有保护好堂主。弟妹和师侄们……”

    崔隆章抬手打断了他说:“不关师兄的事。这些人想让我死,鸿胜堂建立在血肉之躯上的武功再高,也是挡不住的。如果要一心一意地去杀一个人,总是能办到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梁赞东:“可是……”

    崔隆章:“没什么可是的。我誓死要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

    梁赞东拉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就目前来看,线索太少了。”

    崔隆章的目光盯在报纸上的两只骰子。

    他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自己的老上司沉三多。

    因为那次特别行动失败造成牺牲太大,悲伤瞬间迷失了心智,崔隆章将乱指挥的沉三多几乎殴打致死。

    幸亏及时赶来的胡大洪抱住了他。

    但沉三多的鼻中隔被打穿,落下了鼻涕不止的后遗症,从此离不开手帕。

    可是,事后崔隆章并没有受到惩戒,反而得了一枚银质勋章,还越级晋升为少校。

    授勋的时候,还是沉三多亲自给他别在胸前的。

    授勋仪式结束后,沉三多就调离特战部队,据说升了少将。

    直到战争胜利,特战部队被裁撤,崔隆章跟沉三多也没有过交集。

    崔隆章想,那件事过去了吗?真的可以过去吗?

    在跟他有交集的人之中,只有他能够调动这么多资源进行专业级的刺杀。

    梁赞东继续说着:“警察局那边有消息说,这次暗杀行动,现场大概有五六个人实施,进出接应的大概也有五六个人。因为他们查访到有人发现事发之前,有两辆不明车辆在禅城出没。”

    崔隆章微微闭目地听着。

    “义儿打伤的那个人,显然是被同伙灭口了。除了这两个骰子,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关于武器,现在什么人都能搞到任何枪支。”

    崔隆章拿起报纸上的两只骰子,在手里挫弄着。

    一个弟子敲门进来,拱手道:“堂主,师父。”接着说,“一切都按堂主的意思布置下去了,法事明早辰时开始,己时入殓,午时下葬。”

    梁赞东冲弟子点点头道:“好,你先下去吧。”等弟子躬身退去,对崔隆章说,“堂主,你真要这样吗?”

    崔隆章笑笑,“是。只有我死了,才能找出想我死的人!”他的语调阴冷,但透着不可违拗的意思。

    梁赞东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依旧不无担心地说:“可是堂主现在重伤在身啊。”

    崔隆章朝梁赞东宽慰地笑笑说:“师兄放心,不过半个多时辰而已。我要弄死所有杀我妻儿又想我死的人之后才会死的。放心吧。”

    梁赞东有点凄然地望着崔隆章,一时无语。

    明德广场戏台上,四天前拱门上的“联欢会”的横幅改成了白底黑字的“救国英烈公祭大会”。整个拱门覆盖着香云纱。

    原本香云纱是黑色的,但带着点红。骆氏的香云纱馆,连夜加了靛蓝染制,出品变成了很悠远的纯黑色。肃穆而深沉。

    崔隆章的被刺,让整个禅城震惊,尤其是在日本投降以后,曾经的抗日英雄竟然惨遭灭门。让人们的情绪激愤起来。他们纷纷要求上峰为崔隆章举行追悼会。

    梁赞东得了崔隆章的指示,提议将追悼会改成公祭大会,悼念禅城除了在此次刺杀事件中牺牲的崔隆章一家和两名鸿胜堂子弟外,还包括所有参战牺牲在前线的禅城子弟。

    肩部受了贯穿伤,吊着膀子的吴仕敬认为如此甚好,并亲撰一联:“数年征战保家卫国,千古英烈浩气长存”。

    此时,这幅对联挂在戏台两侧,同样由香云纱镶嵌着。所有参战牺牲的的禅城子弟名字均誊录在戏台上的巨大背景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