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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夜宴(下)

    大厅正中,有一位身着旧式长袍的老人,一眼望去,十分儒雅。

    叶听风领着她走过去,叫了一声:“爸。”

    老人和正在交谈的几个老外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看向他们。

    冷欢瞥了一眼正客气离开的那几人,个个有头有脸,是常在媒体出现的面孔。

    离得近了,才发现眼前的老人看似温文,却目光锋利,不怒自威。

    冷欢不卑不亢地对上他的视线,微笑向他伸出手:“老先生好,我叫冷欢。”

    叶独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一笑同她握手:“冷小姐好。”

    冷欢听出他有些口音:“老先生是上海人?”

    叶独酌爽朗一笑:“四八年辽沈一役国军大败,上海也是人心惶惶,我当时还是个穷学生,却被误抓进军队,后来跟随着汤恩伯的部队弃上海,退厦门,逃到台湾,自己又辗转至英国。我的确是上海人,如今乡音无改鬓毛衰,却还未曾回去过,冷小姐又是如何知晓的?”

    冷欢回答:“我母亲是上海人,老先生说话和她有相似之处。”

    “这么说来,我们算也半个老乡,”叶独酌笑道,“宴席开始了,你随听风坐我们旁边。”

    冷欢说了声谢谢,抬头看了一眼叶听风,他正看着她,表情深沉,却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晚宴开席,菜色是中西合璧,大厅也是富丽堂皇,宾客满座。

    郑姨硬是拉着冷欢坐她身边,盛情难却,冷欢便随了她,坐下才发现叶听风正好在她对面望着她,目光灼热,想起他方才的话,她脸一烫,低头避开他的视线。

    一顿饭下来,不少人走来敬酒恭贺,叶听风身为义子,也少不了替叶独酌应酬,倒是冷欢,一直安安静静地吃饭,听他们交谈,有时附和地一笑,不张扬也不腼腆,乖巧得恰到好处。

    “冷小姐歌唱得不错吧?”郑姨替她布菜,笑着低声问她。

    冷欢一愣,以为是叶听风跟她说了什么,于是诚实地回答:“大学时有在乐队唱,不过水平也就一般。”

    “那你知道《花好月圆》吗?”她又问。

    冷欢笑道:“可是红遍上海滩的那首?”

    “正是,”郑姨笑着指指厅正中放着的一把琵琶,“一会我抚弦,你唱曲可好?就当给二爷助兴。”

    冷欢此时才知骑虎难下,只好忐忑地应了下来。

    两人一走上场,厅内顿时安静下来。

    冷欢有些紧张,但此时不知谁竟把灯关了,只留着一盏水晶灯,莹莹地照着她们,她这才平缓下来。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双双对对恩恩爱爱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蜜意满人间范烟桥的词,本就迤逦动人,软润小调配着琵琶声声,更是高山流水,相得益彰。

    一个淡雅脱俗,嫣然浅笑,妩媚中藏着一点叩人心扉的羞怯,一个是风姿绰约,温润娴静,素手轻拢便成珠玉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