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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红烛泪?为谁泣

    凝秋自永和宫回来,将指婚之事私下告知亦蕊。看着亦蕊那愈发黯淡的眸子,凝秋心中酸痛不已,安抚道:“福晋,只要四阿哥心中最宠爱的是福晋您,就罢了!”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已是寻常,何况需要开枝散叶的皇嗣,亦蕊当然明白个人道理。但世上又有哪个妻子真心实意地想与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更别提亦蕊与胤禛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好时候。亦蕊借身子不适早早歇下,将胤禛挡在门外,自个儿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宿。

    清晨起来,只觉腹中疼痛,下身湿润粘腻,双腿浮肿无力,竟在褥上摸出一滩血,惊得亦蕊尖叫起来。凝秋查看后,知她初潮来临,与云雁一起为亦蕊净了身子,更换污衣和被褥,又与她仔细解释,交待了注意事项,方消她惧怕之心。

    凝秋揶揄道:“恭喜福晋!看来,奴婢们计划为小阿哥准备虎头鞋、福字衣了。”

    亦蕊满脸绯红,嗔怪道:“姑姑,你怎么说话也没个正经的,哪有……这么快的……”

    凝秋一本正经地说:“只要福晋好好调养身子,亦不远矣!这红枣姜茶,补气调血,用些吧!”

    亦蕊初潮已至的事,似乎传遍了紫禁城,未到午时,惠荣德宜四妃纷纷送上贵重贺礼,四妃有所行动,其他妃嫔或福晋女眷有样学样,也送来些许贺礼。

    无论挑选后宫嫔妃,或福晋,除了门第及品德外,需是年满十四的及笄少女,发育良好,有能力传宗接代。亦蕊十二岁奉旨成为胤禛嫡福晋,其中德妃、费扬古都花了不少心思,但皇家子嗣事关重大,当然特别上心。

    云雁捧着个朱红绵盒,笑盈盈地说:“福晋,延禧宫赏赐上好的东阿阿胶,有助补气补血,奴婢这拿去御膳房请公公们安排炖了。”

    “延禧宫送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德妃人未到声先到,亦蕊忙起身裣衽行礼。“免礼!”德妃指指元香手中捧着的匣子,慈爱地笑道:“这是血燕,滋阴补虚,最能调理身子。本宫已颁下懿旨,命内务府给明月楼后搭个小厨房,方便奴才们时常为你与四阿哥炖点进补的食材。如何?”

    紫禁城尽是木质建筑,一旦走水,牵连甚广,难以施救。一般达到妃位的后宫娘娘才有资格在殿阁内设置小厨房,其余人饮食全由御膳房供应。海定阁能搭个小厨房,可说是天大的恩赐。德妃絮絮叨叨地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亦蕊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已似身怀六甲。

    晚膳时,亦蕊吃到了热腾腾的冰糖炖血燕。凝秋笑嘻嘻地问:“福晋,甜么?”

    亦蕊赞许道:“清甜甘美,香气扑鼻,比往常吃过的都要好上几分。”

    彩娟、云雁掩嘴直笑。这时,胤禛走进明月楼,一边用湿巾不断拭脸,苏培盛则在旁端茶递水。亦蕊想起胤禛纳妾一事,别过身子不搭理他,只顾吃着血燕。

    胤禛挨着她坐下,笑道:“耍小性子,不理人啦!怎么样,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这血燕是你做的?”亦蕊诧异道。炖血燕最讲究火侯,且不说撕、泡的的细致工夫,单单说炖煮,必须用文火煮上两个时辰以上。

    胤禛轻拍大腿,似嘲似笑地说:“儿时居于承乾宫,时常孝敬孝懿皇后,做惯了。”亦蕊怎会不知胤禛儿时离母之事,心中仅存少许的不满顿时化成怜爱,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蕴含着无数情谊,痴痴地盯着胤禛。胤禛轻轻抚上她清秀的脸颊,温柔地说:“一会凉了味道就变了,到时别说爷的手艺差。你可是孝懿皇后外的第一人。”

    亦蕊报以羞赧一笑,执匙慢慢吃起来。忽明忽暗的烛光,映得亦蕊粉面桃花,剪水双瞳,顾盼流转,素衣裹身楚楚动人。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胤禛生平见过的美人儿也不少,却觉着无一人及得上亦蕊的脱尘出俗,娇媚可人。胤禛望着她,道:“蕊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亦蕊没想到胤禛会问这个,将空碗往他手中一塞,涨红着脸扭过身子。胤禛伸展双臂从后轻轻环住她的纤腰,亲吻那小巧玉白的耳垂,说:“我是阿哥,身负使命,不得不为,委屈你了。不过,我保证,定会以你与我们的孩子为首重,保护、疼爱你们一生一世。”胤禛柔情似水,火热的吻烘干了亦蕊苦涩的泪水。

    不出几日,圣旨便下了,择康熙三十二年五月初七,长沙知府李文烨之女李怡琳为四阿哥胤禛侧福晋。

    离婚期仍有三个月有余,胤禛奉旨随驾巡幸塞外。亦蕊在凝秋的帮助下,打理海定阁大小事务,也倒井井有条。李怡琳入住绯烟居,工部派人来粉饰一新,内侍府加派了问兰、菊心等宫女太监,供亦蕊调遣。

    转眼间,已至五月,胤禛终于在大婚三日前赶回宫中。

    明月楼

    亦蕊帮着胤禛穿上鲜红的新郎喜袍,略带不耐烦地娇喝:“抬头!”胤禛顺从地向后弯颈,却偷偷望着那长睫毛下闪烁小火花,红嫩地可以掐出水来的粉唇高高噘起。似乎感觉到了胤禛戏谑的目光,亦蕊瞪他一眼,凶霸霸地说:“转身!”胤禛险些要笑出声来,他“听话”地转过身,展开双臂,让亦蕊为他系好腰带、抚平皱褶。

    “好了!”冷冰冰的语调从身后传来,胤禛回头一看,亦蕊已向内室走去。当任何人见到爱侣为自己吃醋时,只要行为恰当,那种被重视的感觉,真如饮了陈年佳酿,熏熏然矣,陶醉其中。却从未想过,爱侣心中的恼怒和痛意,怎是一个酸字可以了得!

    胤禛含笑跟进内室,见亦蕊坐在妆镜前一动不动,他佯装深深呼吸,笑道:“这屋里好大酸气,定是奴才们干活太不仔细了!娘子定要替夫君要好好管教一番!”胤禛的语气中充满着轻佻和调笑,连称谓都用得与往日不同。见亦蕊置若罔闻,胤禛灵机一动,拿着戏曲腔调:“听得娘子移玉步,好似广寒降嫦娥,喜盈盈整理衣冠,把妻迎。”唱罢,干脆躬身做了个长长的揖。若换在往常,亦蕊早已笑得前俯后仰,可如今,胤禛耳里却钻进了细细的低泣声,抬头一看,亦蕊已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胤禛将娇小轻盈的她一把抱起,放在自己膝头,哄道:“莫哭!莫哭!无论绯烟居或采凤苑,我的心始终在明月楼。你若再哭,便是不信我?”

    亦蕊赌气地说:“哪有?就是……这身红衣剌眼睛!”

    “哈哈哈……原来如此!”胤禛干脆打横将亦蕊抱到榻上,一手毫不犹豫地握住她胸口起伏的玲珑,一手解着自己那身厌人的新郎红袍,低沉而魅惑地说:“我与福晋似乎还未行过周公之礼?”

    亦蕊已被这浓厚的男性气息重重包围,潜意识抵抗着:“不要,不要……”

    这幼嫩、懵懂的拒绝,只会燃起胤禛更强烈的占有欲望。不容分说地,他吻上了那水嫩的红唇,轻撬贝齿,像蜂般贪婪地吮吸着花蕊中甜美蜜汁。随着胤禛的手不断往下侵略,亦蕊迷迷糊糊的头脑里忽然闪过一丝清醒,她一把抓住胤禛的手,坚定地说:“不,不可以。”

    胤禛迷茫地说:“蕊儿,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亦蕊紧张且羞涩地说:“妾身前几日天葵来了……怕污了夫君的……”

    胤禛恍然大悟,不甘心地说:“小妖精,把爷的兴致挑起来了,又不能……看爷怎么修理你!”说罢,不断咯吱起亦蕊来。亦蕊全身酸软,不断软声求饶,二人滚成一团,笑声不断。

    大婚当日,亦蕊身为福晋,陪同胤禛参予各种仪式,按规矩对侧福晋耳提面命。

    夜,终于拉下了帷幕,一身朝服的亦蕊独自坐在明月楼里,泪已将精致的妆容毁得一塌糊涂。她对着红烛发出阵阵痴笑,自言自语:“他是阿哥,他是男人,必然会有三妻四妾,只要他心中有我,其他的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关系!”无论她怎么自我安慰,泪依旧如瀑布般滚落。一开始知道婚期时,亦蕊心中再有不悦,也知是不可能改变的现实。经胤禛多番温柔劝慰,暂时搁下所有烦恼与不满。五月的夜风,已有几分闷热之意,亦蕊只感到孤寂的清冷。跳动的红烛,令她想起亲自布置打点的绯烟居,此时,胤禛恐怕正与新娘子同坐龙凤榻,绣帏绸缪、倒凤颠鸾……亦蕊的心像被无数针扎般疼痛。她抖抖索索随手拿起一本书册,却因泪水盈眶,模糊了视线。

    明月楼的门“吱”一声被推开,亦蕊怒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不是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本福晋吗?”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亦蕊回头一看,身着大红喜袍的胤禛,正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她慌忙站了起来,说:“夫君,你怎么来了,这个时辰不应该在绯烟居吗?”

    胤禛温热的掌捂住她的唇,说:“爷已问了凝秋,你天葵已去,看今夜你还能找出什么拒绝爷的理由!”他不再给她分辩的机会,将细密的吻落英般落在她的额头、眼帘、鼻梁、嘴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