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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听得伊人言弃 书生可怒(下)

    秦航见她终于肯面对自己,目光中仍是一如既往的坚毅,斩钉截铁说道:“我说我明日娶你,我要让你成为我的新娘!我要让你从此以后只想着我一个人!我要让你知道我秦航今后也只会想着你一人!”

    若纯见他这番姿态,知道他在表态,让自己不可相疑,可她听到这番话语,依然是黯然落寞。她悠悠说道:“安宁公主很喜欢你,你知道么?她对你钟情至极,我,我实在不忍见她这般......”

    “那你就忍心自己这般?忍心自己受苦?”不待若纯说完,他便即打断道。

    虽然他听到安宁公主喜欢自己很是震惊,可无论如何,自己爱的始终是若纯,这一点无法改变。他不管别人如何看自己,反正他这一辈子只认定若纯。

    他看着若纯凄楚的眼神,伸出右手,擦拭了她眼角的泪水,轻道:“我不是物品,不是你想让就能让的了的。爱情,争的是一辈子,不是一时的好受。失去你,我活下去毫无意义。你明白么?”

    若纯听着他那真挚的告白,一时间难以自已,这,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真心话?一直以来,她都在争这一辈子,争这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当幸福出现了插曲的时候,她却迷失了,她,却犹豫了。

    秦航说的对,他不是一件物品,更不是一个可以相让的物品。在爱情里,什么都可以让,唯独爱情的对象不可以。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但她却因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便纠结不已,这对于秦航来说,其实并不公平。

    爱情里,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能发生危机。那么这段爱情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她知道这次是她错了,错的很严重,很离谱,她不应该自私地舍弃秦航,虽然她没有直接舍弃,可她的行为等同于是在放弃。这个让自己可以依靠一生的男子,怎能轻易放弃?

    也许上天是要考验他们的情意,安插了这么一段意外,但只要他们双手紧握,还有什么可以拆散?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想抓住秦航的手,却发现,原来二人的手一直紧紧的握在一起。就像是从未松开过,此刻他们的手依旧紧紧的握在一起。

    那双宽大的手掌传递过来不仅是淡淡的温暖,还有坚定的信念,还有冲破一切阻碍的力量!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幸福过,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坚信过!

    她挣扎着爬起,想要找到那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港湾。几乎是在瞬间,秦航的双手已将她拉起。紧紧地搂住了她。

    那个港湾,似乎就从未变过,似乎生来便是为她准备,似乎是她永远的栖息地。

    秦航口中轻轻哼着。那是一首很古老的情歌,歌声凄婉,却又暖人心肠。

    “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该往哪儿走,就留在我身边做我妻子好不好?我不够宽阔的臂膀。也会是你的温暖怀抱。......”

    若纯听着他的轻哼,心中亦是一阵感动,有情郎如此。此生何求?她慢慢地在他怀中沉睡,他的怀抱,此刻对于她来说,就是世间最温馨之地。

    夜已深,人已凉。

    安宁公主和小花此刻漫步在沙镇街头,沙镇虽不比城中繁华,夜间却也是别有风情。街上稀稀落落的摊位,却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时正值盛夏,乡下子民们在家睡不着,便纷纷跑来街头溜达。

    安宁和小花走在人群中,处处觉着新鲜。京城的夜市比这僻壤小镇繁华多了,安宁和小花也曾多次微服出宫,也曾去过闻名遐迩的‘天上人间’酒楼,也曾去过天桥听评书。可是,这小镇却是另外一阵味道。

    它安静,它远离了闹市的喧嚣;它清新,它的周围全是山水。田间里不时传来阵阵蛙鸣,她不禁想起辛稼轩的西江月,当中的“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描绘的怕就是这等情境吧。

    她从来没有下过乡,此刻却难得的领略到了乡间风情。夜空中繁星漫天,明月当空高挂。夜色下,微风习习,凉爽清新。忙碌了一天的百姓们此刻终于可以放下身心的疲惫,在夜色下乘凉闲游。他们白日里乘船出海,放网捕鱼,黄昏时候满载而回,来这街市变换,过着平凡而简单的日子。

    其实,这不是挺好么?至少和西洋的小国相比,他们享受到的和平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有通过这等小镇的民风,才可以直接反应当朝的状况。这个盛世,正是她的父皇一手打造。大明朝能有今日,她的父皇功不可没。她此刻很满足,不仅游遍了沙镇的大街小巷,不仅见到了天朝盛世下最具代表性的普通小镇,更主要的还是,她的心上人正是生活在这个小镇之中。

    想到秦航,她的内心又是一阵酸楚。

    她比谁都明白,秦航的心始终是在若纯身上,自己再是深情,怕也难有结果,只能徒增伤感。但愿这乡间的清新安宁,能够洗涤她那躁动的心。

    她的名字就叫安宁,此刻立足于这等意境,当真是恰到好处了。

    她和小花穿过了数条街道,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镇东头房屋前。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一阵阵‘咿呀’声从那房屋中传了出来。

    安宁顺势望去,见这座房屋似是学堂模样,而里面传来的‘咿呀’声更是坚定了她这个想法。她不禁微微奇怪,这都晚上了,学堂里怎么还有人在念书?这么用功,是准备考状元么?

    她内心好奇,便拉着小花往那房屋中走去。进了院门后,当中一座传统江南房屋出现眼前。青瓦斜梁,灰石木窗。房中灯火通明,那一阵阵‘咿呀’声便是从这屋中发出。

    安宁抬头望去,见大堂房门上书有五个大字“柳氏私塾馆”。原来这果真是一座学堂!

    她借着门外的灯笼所发出的亮光,向大门两侧瞧去。两侧贴着一副对联,右侧是“低俗媚恶请往他处”,左侧是“附庸文雅莫入此门”。字迹飘逸灵秀,笔锋遒劲有余,更主要的是这对联意思不拘世俗,桀骜不驯。看字识人,写出这对联之人一定愤世嫉俗,不屑常理。安宁如此想道。

    她此时对这学堂里的先生倒是很有兴趣,她很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写出这般‘惊世骇俗’的对联。

    二人缓缓向大门靠近,听得里面的数十个学子还在‘咿呀’背书,她便不敢打扰,只是站在外面静静地关注着。她偷偷地探了一个头,倚在门上,向内堂瞧去。

    内堂宽敞。放着数十张书桌,桌上坐着数十个学子,正自摇头晃脑,背诵着那篇诗经中的《雎鸠》。瞧这阵势。怕是沙镇的秀才俱聚于此了。她再向书桌前方看去,前方大堂之上摆着一个书案,案上书本齐置,笔墨纸砚一样不缺。一个老者居中而坐。正自凝神闭目,听着众人背诵。

    安宁猜想,这应该就是私塾的先生了。柳氏私塾馆?那此人应该是姓柳。安宁暗暗想道。她此时远离书案,自是看不清那柳先生面容,只是远远看到他身材清瘦,年纪约有四五十上下。

    学堂中突然有几个学子瞧见了站在门外的安宁和小花,众人登时没心念书,纷纷向二人瞧来。

    有几个学子已是暗呼幸运:正念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不到还真就来了,看来先生让大家伙背诵这篇《雎鸠》是真有深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