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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日两命

    韩印对于“3??19”案最新的侧写分析,大概透露出这么几个重点:案发当年凶手年纪在20岁至40岁之间;被害人类型为长时间独自居住的老龄妇女,凶手在这样一个群体中选定被害人不是随机的,凶手与被害人乃至被害人群体,在现实中可能存在某种关系;丝袜因素存在于案件中不是必须的,凶手本身并没有恋丝袜情结;“蝴蝶结”代表凶手的身份。

    这份报告同时延伸指出了韩印对当下的“4??23”案的判断,他更倾向于是模拟作案——该案中,凶手对于被害人类型的选择是没有问题,但选定方式与“3??19”案大相径庭,综合案情以及王阿姨提供的线索,可以看出他大致的方式是:在路上锁定相关类型的目标,并进行尾随跟踪,出于谨慎原则,他不会在路上与其搭讪,也不会在目标人物进入家门的一刻采取突然袭击,他会以煤气公司检修工的身份诱使目标人物打开家门,在入室之后通过观察确定目标人物系单独在家,才会采取攻击行动,也就是说,选定目标的方式是随机的,双方在现实中不存在任何交集。

    当然,最具有鉴别意义的,还是穿插在案件中的“丝袜”因素。技术鉴定显示:凶手第二次作案使用的丝袜绞索,是在打晕被害人之后在其家中搜到的。他想刻意表达的无非是丝袜对于凶手在整个作案过程中的重要性,他对于“3??19”案凶手的认知与大多数人一样流于表面,认定其为一个恋物癖,也恰恰因此暴露了他的伪装。就像韩印先前多次提起的那样,凶手在犯罪过程中伪装动作越多,其实越有利于办案人员洞悉他人格的本质。至于他在作案中的其他动作,都是在模仿前案的前提下做出的,对侧写其本身的背景并没有多大价值,但不可否认,他熟悉案情所有细节,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追查的方向。这就又回到了案件初始调查面临的困境,到底还有谁能窥探到被警方严密封锁的案件资料?

    围绕耿昊展开的社会排查没有任何进展,尤其耿昊给出的嫌疑对象——*和闹翻的粉丝,顾菲菲和艾小美都亲自做过调查,结果均不具备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另外,杜英雄那边走访了于作国的父亲和主治医生,也未获得有价值的线索。

    就眼下“4??23”案面临的局面,支援小组与西州警方包括张世杰等办案骨干,开诚布公地做了一次交流。对于接下来的工作,双方都感觉遇到了“瓶颈”,缺乏主动性的侦查手段,似乎只能等着凶手再次“出招”,这也意味着又会有无辜市民遇害。张世杰自然是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客套,向顾菲菲强烈提出建议,既然“4??23”案已经定性为模仿作案,那韩印必须放下手中的旧案,把精力全部投入到当下的案子上。他早看出来了,韩印独特的视角和敏锐犀利的洞察分析能力,才是支援小组办案的最大利器!

    而对警方来说,做不到主动攻击,那就先把防守做好,总不能坐等市民被害。如果凶手继续遵守模拟作案的规律,那么欣乐社区也许还是他作案的中心,张世杰决定调派大批警力,便衣进驻欣乐社区,实施24小时不间断布控,期望能在凶手动手之前将其擒获。

    韩印能够理解张世杰的心情,也当然愿意全力以赴解决“4??23”案,只不过“3??19”案刚刚感觉摸到点眉目便戛然而止,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遗憾。那么着眼于眼前,韩印觉得最迫切的是要搞清楚凶手模仿作案的真正动机,否则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但时间可能不多了,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凶手很快便会卷土重来。

    果然,仅仅十几个小时之后,更坏的,甚至可以说是难以想象的局面出现了,而这一次凶手仿佛感知到某种危险,作案地点远远地避开了欣乐社区!

    5月26日,与凶手上次作案时隔仅半月,上午10点左右。

    田霜全身*地倒在自家客厅中,脸被打得血肉模糊,五官极度变形,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定格于诧异的神情。死亡时间在前一天傍晚的6点到7点之间,依然是被丝袜勒死的,丝袜也还缠绕在脖子上,结扣处被系成蝴蝶结状。勘查现场,门锁未被撬过,也未发现暴力闯入迹象,被害人下体红肿撕裂,有被性侵的迹象,但这一次在被害人的下体中采集到了*。报案人是田霜的老公*,他昨天晚上值夜班,下午4点左右离开的家,今天早上下班回来,进门便发现老婆被杀了。

    *除了哭哭啼啼,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留在现场只能干扰警方工作。张世杰吩咐警员先行将他带回队里,做一份详细的笔录。支援小组这边,杜英雄和艾小美负责外围走访,包括楼内其他住户和小区里一些居民。韩印和顾菲菲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站在客厅里默默注视着勘查和尸体初检工作。

    过了不久,房门口突然出现一阵嘈杂,顾菲菲回头见是耿昊正与守门警员争执,便冲警员招呼一声,示意让他放耿昊进来。耿昊掀起警戒线走到田霜尸体前,脸上顿时现出惊诧而又悲痛不已的表情,少顷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圈,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无声落泪。

    “你怎么来了?”顾菲菲扭头以审视的目光望向耿昊说。

    “姐夫给我挂了电话,说……”耿昊抽着鼻子,哽咽地说不下去。

    顾菲菲“嗯”了一声,转回头继续关注法医初检。此时法医正将田霜原本握拳冲下的手翻过来,欲要观察指甲缝中是否留有异物,却听见顾菲菲突然喊了一句:“等等,拳头里是不是握着什么东西?”

    法医将田霜僵硬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果然有一个纸团落到地上,法医随手拾起,递给顾菲菲。顾菲菲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韩印和耿昊也凑过来,三人共同看到:这是一张黑白人物速写画,画者有一定功底,画的是一个裸体女子,呈侧卧状,脖颈上系着一个蝴蝶结,脸上和胸前布满刀痕,女子五官精致,眼深鼻挺,眉心之间有一颗显眼的美人痣……

    耿昊突然疯了般,一把夺过画纸,仔细端详两眼,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急急忙忙拨出一个号码。他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一会儿,似乎没有接通,重拨,过了几秒,似乎还是没接通……耿昊一手哆哆嗦嗦地拿着画纸,一手擎着手机,语气颤抖地说:“这、这上面画的可能是我的前女友刘雨琴,她会不会……也死了?”

    将近一小时之后,刘雨琴住处,张世杰踹开房门。

    刘雨琴侧卧于血泊之中,与先前的被害人一样,除了脖子上用丝袜系成的蝴蝶结,周身上下别无他物。她面冲房门,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似乎在濒临死亡的刹那,仍然期盼拯救者的出现。她同样没能幸免,下体留有性侵痕迹,不过对于她,凶手似乎格外愤怒,好像只是勒死她还不足以释放心中怨气,于是便如田霜手中攥着的那幅画所表达的那样,凶手用尖刀残忍地在尸体胸口附近接连捅了十几刀,并用刀尖把她的脸划烂了,凶器就扔在尸体旁。

    门口楼梯间传来一阵哇哇呕吐的声响,显然耿昊无法承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凶手就是冲着他来的,先是把他牵扯到案子当中,然后接连杀掉与他有亲近关系的人。

    此时耿昊也顾不上风度,用衬衫袖子胡乱抹了下嘴,摇晃着身子踉踉跄跄站在门口,冲里面神经质地吼叫着:“为什么……为什么……那禽兽既然那么恨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正在屋内四处观察的韩印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冷冷地说:“他不会杀你,他只是想折磨你,他要让你生不如死!”

    “都怪我,都怪我,我干吗要写那本书?”听了韩印的话,耿昊想当然认为是他新书中的内容激怒了仍逍遥法外的“3??19”案真凶,从而遭到报复。他懊恼地使劲拽了拽自己的头发,面如死灰,喃喃道:“是我害死了她们,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