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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资修路

    木琴沒说话,她愣怔了半晌儿,才说道,回家睡去吧!等听听村人的意见再说。

    凤儿沒精打采地回到家里,见公婆的屋里亮着煤油灯,就知道俩人还沒有睡觉,她隔着门轻声问道,娘,还沒睡么,屋里立时传出酸杏的声腔,说正等你呢?快进屋來。

    凤儿推开虚掩着的门,果见公婆和国庆坐在八仙桌旁,金叶已经在床上睡熟了。

    凤儿问道,有事呀。

    婆婆回道,还不是你爹,真是当官当上瘾了呢?不该自己操心的事,瞎操心,不该自己过问的事,也跟着瞎凑热闹,这不,搅得一家人睡不成觉,非得等你回來,问问会上定的结果。

    酸杏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女人的话,他直接问凤儿道,今晚,会上都是咋定的。

    凤儿便把会上的过程学给公公听,末了,她问酸杏的想法。

    酸杏说道,你今晚上的表态对哩,就是要与木琴紧紧地抱成一团,甭看那些个人都是男爷们,做起事來,个个怵头耷脑的,走起路來,比女人迈的步子都要小,我细细思量了一整天,总算想明白了,虽说木琴这次的步子迈大哩,可这迈步的方向沒错,虽有风险,做事要是不担风险,还能做成啥事吔,我原先就是顾虑这儿顾虑那儿的,到头來还不是沒搞成啥大事么,你年轻,得好好跟着木琴学,使劲儿朝前闯,闯出來了,就是一片天地,闯不出來,就得跟我似的窝屈在自家小院里,成了半个废人咧,你放心,有多大的劲儿,就使多大的劲儿,别留着力气,我在后面给你撑腰呐,看谁敢小瞧了咱老贺家人,等你的翅膀历练硬哩,以后在村里当家作主也是说不定的。

    凤儿沒想到,今晚公爹会一反常态,说出一大堆支持激励自己的话语,心里大为感动,她当即表态道,爹你放心,咱村里除了你和木琴嫂子,还沒有谁能放在我眼里呐,比起山外那些人,这儿的村人就跟娃崽儿般小心眼小做派,不像有大出息的样儿。

    说得国庆大为不满,他堵凤儿道,沒出息你还嫁过來干啥儿,要是后悔了,就再回去嘛,谁人稀罕哩。

    回到西院,国庆一个劲儿地提醒凤儿,说甭听咱爹的,他是沒过够当官的瘾,才有意把你拉扯上,圆他的心思呐,咱可不能跟木琴学,见天儿不管家不顾业地穷忙活,受累不讨好,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办呢?咱娘早就盼着抱孙子哩,你的肚皮咋还不鼓起來呀。

    凤儿瞪他道,滚,想生娃崽儿,就找别人生去,我哪有闲工夫陪你生娃儿吔。

    国庆不识好歹地上前按住凤儿道,你不给生,叫谁生去,今晚儿就把种子给种上,看你的地里能不能钻出芽苗來,说罢,翻身骑到凤儿肚子上,上头刚要忙活,下头还沒到位,就叫凤儿用力挺肚侧身,把他掀翻在床上,还差点儿滚落到床下。

    国庆恨恨地道,你咋这么心狠,还让我今晚儿睡得着觉不。

    凤儿笑道,你去找爹娘告状嘛,就说我见天儿熬你的鹰,还不让你种娃儿种子,看他们咋讲,说罢,翻身朝向里墙,不再搭理国庆,更不叫国庆近身,而是仔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国庆磨蹭了大半天,见无缝可钻,只得闷着气,先行睡下了,关于修路的种种信息渐渐汇总起來,有喜有忧,让木琴像患了感冒得了风寒似的,忽冷忽热,她的心情时而激奋一阵子,又时而愁闷一阵子,引得福生直担心她是不是脑壳儿出了啥问題。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在吃饭的时辰,木琴吃着吃着,便莫名其妙地端着饭碗举着筷子不动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某处不眨眼皮,福生用筷子狠狠地戳戳桌面:“嘭嘭”的响声立时惊醒了木琴,她慌乱地回过神儿來,赶紧吃饭,吃着吃着,又开始愣怔发呆。

    福生真的害怕了,觉得木琴与往常简直判若两人,肯定是整日琢磨事体,把脑子累坏了,他跑去找国庆,把木琴的反常举动细细地描述了一遍,紧张地问国庆,崽儿他娘是不是要犯疯病哦。

    国庆看他认真的劲儿,笑得喘不动气來,他说,哥,你甭担惊哦,凤儿也跟嫂子似的,犯了同一个病症,见天儿愣怔出神呢?白天还好些,夜里正睡着觉,就扑棱一下坐起來,吓死个人。

    福生赶忙附和道,对哩,对哩,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呢?要不要带她俩去市里,找姚大夫给把把脉呀。

    国庆越发嬉笑不止,说不用哦,我就会把这样的脉呢?她俩是叫修路的事体愁癔症了,等路修好了,癔病也就好了呢?

    福生当然信不过国庆的本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回到家里,他愈发仔细观察着木琴的言行举止变化,要是再加重了,就下定决心带木琴去找姚大夫,他还想到,要是木琴不去,他就把她绑上,扛到市里去,为此,他还偷偷准备好了绑人的麻绳。

    木琴的癔病不仅传染给了凤儿,茂林振富们也是如此,甚至连酸杏也是坐卧不安,只是相比较起來,各人表现出的程度不同罢了,木琴和凤儿的重些,茂林振富们的轻些,而酸杏则居两者之间。

    县里已经回信了,通过匡算,就杏花村现有资源条件,所需资金大概不会少于四、五万,这还是最保守的粗略估计,具体数字要在实际勘测后才能定下來,在村人眼里,四、五万块钱是一个巨大的数额,把这些钱白白扔到路上,简直是不敢想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