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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两虎相争

    李妍瞧了一眼那边的老太婆,看她是何反应,只见她闭着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沉声道:“李庆家的,你别怕,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只要有我在,没人敢报复你!”

    李庆家的听后两眼冒光,挺了挺腰板,开始长篇大论了,“四年前,崔嬷嬷就将她的侄女绮儿带进了府,也就是从那年开始,她们俩便做起恶来。第一,前年年末,老爷去了幽州,崔嬷嬷就威胁我家李庆,让他将旧账本烧了,重新做账,在账面上足足多做了一万两的空帐,全摊在了夫人和姨娘们的头面钱上。去年开春,绮儿她爹娘便买了一座大院子,以她家那破落户,若不是有了这笔不义之财,几辈子都盖不出那样的院子来!崔嬷嬷的大儿子也在去年迎了亲,光给女方的聘礼就有六百两,这可是七品官一年的俸禄啊,另外也买了大宅院,她的大儿子还在外面开起了绸缎铺,凭崔嬷嬷每月那四两银子的例钱,一辈子都攒不出这么钱来!

    第二,去年七月,夏日炎炎,骏少爷和二小姐被送到荷风塘避暑,那里本是极清凉之地,没想到他们兄妹俩却齐齐病倒,许大夫去瞧过后却说是中了暑气,其实分明是他们俩的饮食被人做了手脚。跟着去荷风塘做饭的是老吴头,他向来厚道且是府里的老人了,从他手里做出来的饮食从未出过差错。可是自从有一日绮儿去了一趟荷风塘后,骏少爷和二小姐便出了状况。绮儿那日说是代夫人来看望他们兄妹俩,还送来不少可口的点心,骏少爷和二小姐当场就吃了好几块。可是绮儿刚走,他们俩便病倒了,足足喝了一个月的药才好,若不是他们身子骨硬实,怕是……怕是……。”

    李庆家的哽咽了好几声,泪水一直淌到了脖颈,那模样真是可怜啊,她抬袖抹了把老泪,又接着道:“第三,今年五月章姨娘无故小产了,她对外说是自己不小心在院子里滑倒了,因为那日上午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湿滑。可是当时老奴就在章姨娘的身边,分明是崔嬷嬷借着来送贺喜之礼时假装自己老迈摔了一跤,顺便将章姨娘推倒的!当时老奴心疼姨娘,准备来禀告太夫人和老爷,可是姨娘却说算了,说她已经有了骏儿和玥儿,这胎没就没了罢,还说即便告诉大家说是崔嬷嬷推的也没有人会相信,反而会认为是章姨娘自己故意摔倒,以孩子的性命来陷害夫人和崔嬷嬷,所以这半年来姨娘一直忍气吞声。

    第四,也就是许大夫和孙登洗劫宰相府之事,许大夫这些年来与崔嬷嬷、绮儿好得似一家人,三个月前还听有人说许大夫想纳绮儿为妾,只不过绮儿心气高嘴上没同意,可暗地里两人却勾搭着。太夫人房里的梦儿说有一日半夜她闹肚子,去妙医阁找曾大夫,却撞见绮儿从许大夫的屋里出来。丫头病了只能找曾大夫,哪能找许大夫?谁知道他们俩做甚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有孙登,他一家向来是听崔嬷嬷指使的,孙登的婆娘伺候大小姐有七个年头了,他们夫妻本都是个老实憨厚且十分愚钝之人,竟然能做出这种洗劫宰相府的事,说出去谁信啊!”

    李庆家的那张破嘴终于说完了,大家听得都瞠目结舌,这四宗罪全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李妍气得脸色铁青,这些都是什么乌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东西,说的全是以前的事,她想反驳却一点证据都没有,因为她完全没有印象啊。

    李庆家的明明是提前准备好了腹稿的,否则她哪能说得这么顺溜,还第一、二、三、四的,且条条说得十分清晰。正常情境下,在如此突发事件后表述事情都是想到哪说到哪,绝对不会陈述得如此有条理。

    李庆家的说完还叫梅儿去拂柳阁将李庆做的帐本拿来,另外还让太夫人房里的梦儿站出来作证。梦儿没想到自己无意中告诉李庆家的事竟然被李庆家的当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她无奈地站了出来,郑重地点了点头。

    太夫人气得瑟瑟发抖,对着崔嬷嬷和绮儿厉声道:“当府里的主子们都死绝了么!没想到你们这对姑侄竟然如此恶毒,做出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来,连少爷小姐都敢谋害,还敢……还敢……”

    她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了,拼命地拍着桌子,“来人!快来人!给我把崔嬷嬷和绮儿拉下去,打一百大板,然后送到承天府发落,让她们等着砍头罢!快!”

    一群家丁冲了进来。

    “且慢!”李妍腾地站了起来,“太夫人为何只听李庆家的一面之辞?她若说我杀人放火了,太夫人莫非也相信?”

    太夫人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治你的罪呢,你休得张狂!若不是你在背后指使,她们当奴才的敢做这等事?”

    李妍正要辩驳,徐澄伸手给李妍做了个手势,让她别说话。

    徐澄听了这么久都未动声色,他觉得刚才看了一场绝好的戏,平时请来的戏班子唱戏可没这么投入,更没这么跌宕起伏,听得人心惊肉跳。

    他瞧着太夫人,劝道:“母亲,你向来是沉得住气之人,又何必操心过急,待掌握了十足的证据再发落也不迟。另外,好歹也让崔嬷嬷和绮儿辩一辩,咱们宰相府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能只凭一个老婆子三言两语便定了他人的罪,咱府难道没有主子了?”

    太夫人急了,“澄儿啊,她们好有甚么可辩的,有梦儿作证,等会儿帐本也拿来了,她们空口白牙能辩到天上去?她们若打死都不承认,你就打算放纵了她们?”

    徐澄沉稳地说道:“母亲,咱们听一听又何妨?”他说完朝崔嬷嬷看去,意思是叫她有话赶紧说。

    崔嬷嬷心里一阵激奋,她在府里这么多年,何时做过一件害人之事?今日被李庆家的这么污蔑,她打算豁出去了。

    她来到徐澄面前,跪下了,“老爷,老奴从未让李庆烧甚么帐本,待会儿她们将帐本拿来,还请老爷明鉴。前年李庆想让他的儿子来府里当管事,夫人见他儿子平时吃喝嫖赌的,便不同意,他因此怀恨在心。至于说老奴推章姨娘之事,那更是无中生有,章姨娘小产那日我确实去送了贺喜之礼,可是我走出拂柳阁大门后才听得里面有动静。夫人有骁少爷,章姨娘也有骏少爷,老奴为何要冒死去谋害一个胎腹?以章姨娘的性子,还有太夫人对章姨娘的疼爱,若老奴真的行了此恶事,还能活到今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