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5章崔爹发威

    崔爹发威

    张陈氏不忍心地拍了拍张小五的脑袋,忍下了心头酸涩的感觉,将怀里只有四五斤重的孱弱女婴抱得更紧了。这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了,他们怎么还能再奢求更多。她甚至不敢拍拍女婴的屁股,让她哭出来,她怕她一哭,这微弱的呼吸也要断了。

    “娘……”张小五看着母亲脸上坚毅的神色,虽然满心想哭,但终究是慢慢地忍住了。

    “小五,准备些温水。”张陈氏看了看浑身是血的小女婴,吩咐张小五道。

    “是,娘。”张小五点了点头,转身在木盆子里兑好了水。

    张陈氏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护着小婴儿软若无骨的脖颈,接过小五打湿的帕子,轻柔地为女婴除去身上的秽物。

    张小五双眼紧紧地盯着母亲手中的女婴,好奇全被紧张所代替,不自觉地就紧紧地抓起双手。

    而张陈氏怀中的小女婴呢,似乎是感受到了温热的软布擦拭过身子,尤其是分开她的小腿的时候,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胖乎乎的小手也握成了拳头,她似乎是想要睁开眼来看一看这个世界,但终究紧合的小眼缝没有睁开。

    张陈氏擦拭好小婴儿,将她轻柔地裹在襁褓之中,叮嘱了又叮嘱张小五要怎么样抱小婴儿,得到他再三的承诺后才将怀中的小女婴交到张小五手中,自己则转身去寻了针线来,她不能让崔氏就这样死了,死者为大,她需要帮她整理好身上的一切。

    看到自家母亲的举动,张小五自觉地抱着怀中的小婴儿转过了身去。他一直一直盯着婴儿小小的脸蛋,即使连双手感到酸涩了,也咬着牙不肯放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婴儿眉头又是一皱,眼皮子下的珠子转了起来,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张开了双眼。一双墨玉般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和张小五对上了。

    小婴儿清灵灵的双眼眨了眨,看不出任何情绪,干净清澈得就像是冬日的泉水。小五却是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就那么刚才的一瞬间,他竟然看到那双眼睛中闪过一抹深蓝,然而再定睛去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了,不一会儿小婴儿又轻轻地合上双眼,沉沉睡去了。

    好漂亮!张小五依旧盯着小婴儿闭合的双眼,心中却是忍不住赞叹,他终于明白了先生所说的那种惊艳是何等的感觉了,他曾经想过眼前一瞬间开满百花,想过这世间最美的东西就在他眼前,可是现在,和怀里这小女婴的眼睛比起来,那些却都一瞬间黯然失色了。

    小五抱着小女婴的手不禁紧了紧,只那么一眼,他就懵懂地决定了,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保护她这么美丽的眼睛。

    正在小五发楞的时候,张陈氏已经处理完了床上的崔氏,为她缝好肚子,擦洗干净身体,换上清洁的衣物,也置换了满是鲜血的被褥。她抹去额头密布的汗水,伸手从小五这儿抱过来小女婴。

    这时,院子里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崔先生急切的声音,还有刘婆气喘吁吁呼累的声音。

    小五在张陈氏的示意下上前打开了门,“先生……”小五倚着门唤了一声崔先生,却是除了这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张陈氏抱着小女婴也出现了在了门口,望着急得身形踉跄,再不复往日优雅的崔灏,长长地叹了口气,强自振作地道:“崔先生……请节哀,夫人她,已经去了……”

    崔灏目光直直犹如空洞地盯着张陈氏怀里的襁褓,整个人的生气都仿佛被瞬间抽干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去了……去了……”他喃喃地重复着,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干尸,是那样的僵硬而脆弱,仿佛随时都能摧拉枯朽一般化成飞灰。

    他像游魂一样上前,伸手想要去触碰张陈氏怀里的襁褓,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而就在一边的小五伸手扶住了他。

    “崔先生,请多保重……”张陈氏望着这样的崔先生忍不住眼里盈出泪水,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却不能忘记手里的女婴,“崔先生,崔夫人她为您留下了一个女儿……”她想要给崔灏抱一抱怀中的女婴,却又担心他这样样子还能不能抱起女婴。

    然而崔灏却是从毫无生气的双眼中蓦地爆发出一阵光亮,那双颤抖着嵌满了泥土甚至还浸透着血迹的双手如电一般伸出,眨眼间就将那襁褓紧紧地抱在了怀中。他嘴唇颤抖着,望着女婴安静的睡颜,干枯的就像是没有生命迹象的双眼终于慢慢地盈满了泪水,眼睛里是那样深刻的悲伤,“月儿——”他沙哑着悲鸣了一声,撞开了张陈氏还有张小五,踉跄着奔进了屋子。

    张陈氏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拉着小五将身后的房门关上了,门内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压抑的哭声,那样的悲戚刻骨却又那样的压抑之极。

    刘婆这会儿也终于缓过了气来,原本她还有点不满崔先生将她硬是从家中拉了出来,又硬是推拉拖拽着将她弄到了这半山腰处,然而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却是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生死离别她这一辈子见过那么多了,然而像崔先生这样的却还是第一次见,崔氏,就是死也让人羡慕着。

    张陈氏看了看刘婆,刚想说话,却听得院子外一阵嘈杂的声音涌了进来,只片刻,就见一群半大小子压着王婆子母女两人进入了院子,他们身后还跟着自家男人还有几个其他的男人。

    王婆子母女这会儿就像是失了魂一般,头发披散,衣服凌乱,被推着走进了院子。

    “婆娘,崔先生……他还好吗?”张陈氏的男人,张小五的老爹张大山看着自家眼睛红红的女人上前问道,他一个大男人不便询问崔夫人的情况,只能这般婉转地问。

    张陈氏恨恨地瞪着形容狼狈的王婆子母女,一想起床上永远闭上了眼睛的崔氏,想起那一个孱弱的女婴,还有崔先生失魂落魄的模样,对这两母女的恨意就如滔天的巨浪般掀了起来,恨不得立时上前将那两母女打杀了。

    她张了张口,正想将这两母女对崔夫人做的丧心病狂的事情说出来,张大山身边另一个黝黑的农人却不等她开口,就道:“大山家的,这两母女之前鬼鬼祟祟地拿着包裹正往村外走去,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二牛他们说那母女包袱里的东西不是她们的倒像是张先生的,怀疑她们偷了崔先生的东西,所以追了上去问,这两母女却是支支吾吾的什么都不肯说,只好把她们送到这里来问崔先生了。”这个黝黑的农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大山的邻居,张大柱,他的儿子便是他口中的二牛,也是崔先生的学生。他说完便把一个包袱拿了出来,摊在一边的石桌上,包袱打开,赫然是一些银钱细软,其中还有几件玉器,却是崔先生书房上的一个玉镇纸还有一套玉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