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大亮，叶无双跟着田姨小环，还有几个亲近的太监来到安放了云霜棺椁的冰室。

    棺椁没有盖上，云霜躺在里面，换上了华丽的寿衣，厚厚的白色和红色脂粉盖住了她本来的容貌，只在脸颊的边缘透出死者才有的青白面色。

    “同你相识多年，竟不知你有这样决绝的狠色！只是你要犯傻怎么不叫上我？”叶无双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田姨轻轻催促道，“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抬她到灵堂了，小姐要做什么就快些吧！千万别把眼泪掉在云霜身上！”

    叶无双点了点头，擦了擦眼泪，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像打开看了看。田姨凑过来看，画上的人竟然是一个清瘦秀美的陌生男子。

    “这是谁呀？”田姨问道。

    叶无双笑了笑，没有回答，径自把那小像再次折了两个对折轻轻塞进了云霜的领口里。

    田姨突然明白那个画中的男子可能就是那个绯闻中的陈十一，不由得要伸手去拿出来。

    叶无双一把拉住她，小声说道：“就这样吧。别让她在那边太寂寞。”

    如果不是身份有别，云霜和陈十一会成为很幸福的一对吧。一样出身卑微，一样坚韧不拔，陈十一有九分的刚强一分柔软，云霜有九分的柔软，一分的刚强。靖川，如果你活着，会成全他们吧？你一定会的！一定！你有我就够了对不对？

    云霜葬礼丧仪是按三品妃嫔的规格进行的。因为马上就是皇后的生辰宴会的日子了，宫里人都忙着准备那边的事，再加上宗室都知道云霜举止有亏，所以葬礼办的很寒酸。

    靖琛破例让叶无双带着伯延也跟着送葬队伍去了皇陵。沛国地势平缓，腹地没有险峰。皇陵不能依山而建，就在郊外的平原上开凿玄宫。以深凿广挖为壮观。本来云霜是要和靖川合葬的，所以也没有给她另外预制陵墓。她突然殁了，宗室还说不让她和代宗合葬，这可把礼部忙坏了。抽调了几千兵役劳役，日夜赶工挖土砌墙，终于弄出一个简陋寒酸的陵墓。里面也没什么像样的陪葬。

    叶无双亲自看了十分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礼部官员承诺叶无双还会在地表接着修建符合云霜身份的庙社。叶无双也只好就此罢休。

    清风袭来，松涛作响。叶无双猛然抬头，这才响起靖川的衣冠冢就在皇陵之中！她当年想送却不得送的人，今天终于可以见上一面了！

    她恍恍惚惚地向皇陵里走去，把守的侍卫好像事先得了通知，也不拦着她，就这么任她带着宫人还有伯延走了进去。

    靖川的陵墓在群陵前方一侧，很朴素，很安静。一人高的黑石墓碑上刻着“鼎元皇帝代宗之陵”。墓碑的下方刻着一些阿芙蓉花的花纹，有些不伦不类。这一定是他生前自己定的样式。

    “伤我之爱”，靖川，你竟用这种方式将我永永远远铭刻在你身边。

    一个侍卫走过来禀报：“贵妃娘娘，皇上说今天就一同将先皇的陵墓的石门落下了，您要是想，可以进去看一看。”

    叶无双心跳一下子漏了一拍。靖琛竟然都替她安排好了！他早就知道她会来看他。

    叶无双沿着甬道往下走去。后面跟着几个神色警觉的侍卫举着火把。

    随着叶无双的脚步，里面的烛火一颗一颗都被点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