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55、055

    也不知道是贾福清太蠢,还是红袖太有手段,贾福清传给朝廷消息以后,朝廷那边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一点动作,不过林渊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如果不能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地盘,手里握住更大的底盘,和朝廷的博弈就会变得更困难。

    除非有只出头鸟,出的风头比他们还要大才行。

    不过就现在看来,他林渊暂时会是出风头最大的人。

    方国珍投了元朝以后不会再反了,他是个标准的投机小人,风往哪吹往哪倒,他心中也没有什么大义,没有百姓,只有利益。

    还是个两面派,历史上他接受了朱元璋的招降,同时又接受了元朝朝廷给的官职。

    他不会去得罪某一方,会想办法在势力角逐下保全自己,他的野心还不够大,谨小慎微,所以他活到了最后,虽然是病死的,但他死在洪武七年,虽然没有实权,但大小也还是个官。

    林渊有时候都觉得方国珍不适合当起义领袖,他要是当个商人,说不定能比沈万三更加成功。

    不过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投机者,比如现在混在高邮人群中的老鼠们。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被下人们把住双臂拖进来的男人一脸不忿地喊道,“就算要对我动刑也得给我一个罪名吧!不是说南菩萨是菩萨心肠吗?!难道只是做给世人看的?”

    “你说的对。”林渊从里屋走出来,脸上带着笑,下人们用绳子把男人绑在椅子上,这才离开房间。

    男人盯着林渊,他大概已经猜出林渊是谁了,眼珠子一转,决定不跟林渊绕弯子,说道:“你就是南菩萨?”

    林渊坐到男人对面的椅子上,两人面对面,只是一个衣冠整齐,另一个一身凌乱还被五花大绑。

    “我能问一句,南菩萨为什么把我这种小人物带到这里吗?”男人一脸愤慨。

    林渊脸上还带着笑:“安老四,真名叫什么?”

    男人冷哼一声:“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安老四,不管你怎么问我,我都只有这一个名字。”

    林渊点头:“好吧,安老四,请你过来的原因是你和你的朋友们近段时间太引人注目了,原本你们在城里,无论打听点什么,我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互相行个方便,对吧?”

    安老四盯着林渊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换个说法。”林渊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让我猜猜谁派你来的。”

    “方国珍?”

    “刘福通?”

    林渊看着他的脸色:“没想到方治中还有这份闲心,听说他现在过得不错,朝廷很看重他,可惜了,朝廷给我开的价码是万户,比治中的位子高不少吧?”

    安老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林渊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治中治南治北?”

    林渊问他:“你渴吗?”

    安老四两天前被抓,先在大牢里关了两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嘴唇已经起了皮,肤色蜡黄,一有一双眼睛冒着精光。

    这人真不错,林渊有些可惜,这要是自己手里的人该有多好。

    胆子大,又忠心。

    只要稍微聪明一点,就能有大用处。

    “我改主意了。”林渊忽然说。

    安老四不明所以,盯着林渊看。

    林渊笑道:“我不想让你死了。”

    安老四奇怪的看着林渊,他以为自己一旦被林渊发现,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毕竟他打探的可是兵器库,只要跟兵器库扯上关系,无论是谁,都会要了他的命。

    “是不是很奇怪,明明你做的事足够让我砍你上百次的脑袋了。”林渊脸上带笑,看起来真有点怜悯众生的模样,叫人看上一眼就觉得他是一个诚实可信,又有那么一点聪明的人,

    安老四咽了口唾沫:“你想干什么?”

    “来人。”林渊冲门外喊道。

    门外的下人们走进来。

    林渊:“把安公子带下去,好生伺候。”

    下人们把安老四又拖了下去。

    里屋的宋石昭这时候才走出来,他坐到林渊旁边的椅子上,那是林渊右手边的第一个座位,宋石昭问道:“东家觉得这人还有用?”

    林渊:“每个人都有用。”

    宋石昭摸了摸胡子:“不过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油盐不进。”

    林渊笑了:“这世上的人都喜欢三样东西,钱,权,美人,他总有喜欢的。”

    “方国珍能给他多少,我能给的更多。”林渊微笑着说,“你给他一笔钱,一车粮食,再派人把他送回方国珍手里。”

    宋石昭一愣:“这不是送他去死吗?”

    林渊:“他要是能活着逃过来,我就能用他了。”

    ——

    安老四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他回过神来,他就已经从冰冷潮湿又黑暗的大牢搬到了如今的屋子里,每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夜里还有貌美女子自荐枕席,他一边警惕着,一边又不由产生了——这样的日子如果能更长一点那能有多好。

    日子过得越长,他就越安心,他相信这个南菩萨肯定有需要他的地方,说不定想打探治中的事,只要他忍耐住,就能得到更大的好处,说不定还能打听到治中叫自己打听的事。

    到时候回了徽州路,他就能得到以前想也不敢想的荣华富贵。

    他是当年和方国珍一起反的数千人之一,愿意跟着方国珍,也是因为过够了辛苦日子。

    钱和权,还有美人,他都想要。

    他很警醒,无论床榻上的美人多么温柔小意,吃的东西多么美味,他都知道这肯定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阴谋。

    在高邮享受了接近两个月,安老四在一天清晨被人从床上挖起来,他的臂弯里还躺着一个丰满的美人,美人的藕臂还搂着他的脖子,天气已经冷了下来,人们早就已经换上了棉衣,安老四从被窝里被挖出来,冷得直打哆嗦。

    “安公子,南菩萨吩咐了,怕您在高邮住的不舒心,特叫我们送你回徽州。”送安老四回去的人是李大,如今的李大手底下也管了上千人,他不怎么聪明,可是对林渊忠心耿耿,也真心实意的认为林渊就是神仙下凡。

    李大看着安老四错愕的表情,温声说:“想来安公子也想令堂令尊了吧?不知嫂夫人如何了?”

    安老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真要把他送回徽州?他们图什么?自己在这里好吃好喝这么久,难道他们只是想给治中卖个好吗?

    被架上马车以后,安老四才确定,这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他们是真的要把他送回徽州。

    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安老四的女人叫添香,是个非常丰满,凹凸有致的美人,她坐在林渊身侧,手指细白如葱,嘴角含笑,斟茶的动作优雅至极,声音如黄莺般清脆:“他聪明着呢,奴家照您的吩咐都问了,他什么也没说,连纳奴家为妾这种话都没说过,可见是个负心汉。”

    添香捂嘴笑:“红袖姐好歹还落了个妾当当,奴家这心啊,跟被鹰琢了一样,可疼了。”

    林渊喝了一口添香奉的茶,拍了拍她的手:“委屈你了。”

    添香笑着钻进林渊的怀里,娇笑道:“不委屈,他在床上可厉害了,奴家也得了趣。”

    林渊:“那就当你白|嫖了个男人。”

    添香笑的眼角弯弯:“您之前说要给我的……”

    林渊轻点她的鼻尖:“记着呢,去找你红袖姐要吧,行省夫人的那套行头,是你的了。”

    添香:“您对我都这么大方,可许了红袖姐什么东西?”

    林渊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添香牵住林渊的手,把玩着林渊的手指,撒娇般地说:“奴家不信。”

    林渊低头,在添香耳边说:“你红袖姐说要睡我一晚。”

    添香睁大眼睛,惊讶的合不上嘴:“这可,这可真是……”

    林渊笑道:“被我给否了,可见你红袖姐对我是真心的。”

    添香急了:“奴家对您也是真心的,奴家也不要那套行头。”

    “好了好了,哄你的。”林渊,“你啊,收收性子,否则总要吃亏,难不成一辈子做这个行当?”

    添香叹了口气:“奴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天生伺候男人的命,不干这行,又能去干什么?同那些女人一般,相夫教子?还不如如今的日子好过呢,有钱在手里,不比靠着男人好?”

    林渊也明白这些女人的想法,她们几乎是从小跟男人打招呼,这世上形形色色的男人她们都见过了,知道男人们的花花肠子,所以比起男人,她们更相信钱。

    之所以想着从良,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总有年华老去的一天,在那之前,她们需要找一条后路。

    站在现代男人的角度看,这就是玩累了找个老实人。

    可是站在古代男人的角度来看,这些女子运气好的能当妾,运气不好的只能当个姬,姬和妾是可以拿去交换的。

    比如白居易,就写过“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

    意思就是我家养的家伎过不了多久就老了,婉转的歌声也没了,十年来我换了三次,换成新的美人。

    那时候的白居易已经是风烛残年。

    除了妻子以外,妾要是大人物所赠,或是有好的出身,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但大多数的妾,都是全靠买卖,她们虽然能被称做半个主子,那也得是在受宠的情况下。

    妾都可以交换赠送,更何况没有名分的姬了。

    男权社会,女性是没有发言权的,甚至绝大多数女性都不能左右的自己的命运,一生随波逐流,没有选择。

    林渊抬着添香的下巴:“随你吧,有我在,总能保你们顺遂。”

    添香开心了,对着林渊的脸颊就亲了一口:“还是您好,这世上的男人,都不及您的一根小指头。”

    “得了,你再哄我,我真要上天了。”林渊冲她说,“去你红袖姐那吧。”

    添香这才念念不舍的走了。

    离开房间后才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这等好男人,最后要便宜哪个。”

    要不是南菩萨明确的拒绝过她们,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爬上他的床的。

    添香叹了口气。

    ——

    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安老四越是临近徽州,就越是觉得心慌。

    送他回徽州的人把他放到城门口,他们便离开了,安老四只能独自进城,先回家见了自己的老父老母和妻子,至于那些钱和粮,他不舍得扔在外头,只能找脚夫拉进来,拉回了自己家。

    妻子和父母许久没见安老四,安老四回来,他们都喜形于色,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