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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孟家父子

    香满楼前,车辆人流络绎不绝,房彦谦站在门外,他生活素来俭朴,从未来过这等奢华的酒楼,看着进出都是锦衣华服的富埒王侯,再看看身上的布衣,他一时有些踌躇。

    房二郎倒是来过几回,不过都是跟同窗一块儿来的,父子俩站在门外,已经引得不少人注意,他清咳一声道:“阿父,咱们进去吧。”

    房大人点了点头,二人走进大堂,就有小二迎上来笑道:“二位客人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咱们香满楼?”

    房二郎拱手一礼,“跟同窗来过几回,今晚约了人在三楼厢房。”

    父子俩并不知道这间酒楼是晋王的产业,也不知晓三楼厢房是李珏的专属。

    小二快速将二人打量一番,露出热情的笑容,“原来是房大人跟房郎君,您二位不早说,小的这就领二位去厢房。”

    房家父子互看一眼,跟在小二身后,他们绕过一条长廊,喧嚣离得越来越远,房二郎戒备的四处查看,将父亲挡在身后,“小二哥,咱们是否走错路了,这里并非是去厢房的道路。”

    小儿笑盈盈的解释说,“没错,三楼厢房是咱们东家的专属,东家喜静,就另开辟了一条通道。”

    三人拾级而上,这里果然看不到其他的人,小二拿出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去,“二位请进,东家还要一会儿才到。”

    房彦谦客气的道:“有劳。”

    “哪里哪里,您二位稍坐,小的去准备茶点。对了,房大人对茶可有喜爱?”

    “不必麻烦,白水即可。”

    “那怎么行,您二位可是东家的贵客,要是怠慢,掌柜得扣小的银钱。白水太失礼了,这样吧,小的斗胆请二位尝尝店里新来的绿茶。”不等房家父子婉拒,他便已经转身下楼去了。

    这间厢房大的有些离谱,父子二人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点心未动,茶倒是喝了不少。

    “看来这茶颇合房大人的口味。”门外传来年轻男子的轻笑,房家父子看到来人,面色皆是一变。

    “王爷,下官没想到‘香满楼’的东家是您。”房彦谦恭敬的作揖行礼,“不知您叫下官来有何吩咐?”

    “房大人莫要着急,咱们先用饭。”他打了个响指,就有小二端上各色精美佳肴。房家父子第一次坐椅子,略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李珏的话吸引过去。

    “别客气,趁热吃,这些都是招牌菜,冷了就失了风味。”

    房彦谦不知晋王的目的,有些拘谨,房二郎不管这些,不断的吞咽口水,这道酸菜鱼汤他听友人说过,滋味妙不可言,回味无穷,可惜来了两次都没吃到。

    等晋王动筷,他忙不迭给父亲夹了鱼肉,盛了碗汤,就管自己吃起来。

    唔,果然好味道!

    房大人嫌弃的看了眼这不争气的儿子,试探着问道:“王爷,咱们不如先谈正事,不然下官实在没有胃口。”

    李珏笑道:“那就边吃边说,本王这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

    房大人抽了抽面皮,王爷没有,他房家有。

    只听得耳畔边传来晋王说话声,“房大人这巡按御史当了快有四年,可有想过换个环境?”

    “王爷这是何意?”房彦谦握着箸的手微微一抖。

    李珏啧了一声,“本王跟杨明杨大人有了些交情,听说他想去苏州,那里可是重灾区,想要重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且当地门阀也不是那么好应付,他虽然聪慧,为官经验不足,本王就想给他寻个稳重的帮手,不知房大人可看得上常州刺史的位置?”

    “王爷莫要寻下官开心,官员调任乃是吏部的职责。”

    李珏没有在意房彦谦刻板的语调,一手拨弄着茶盏里的茶叶,使得叶片起起伏伏,“若本王没记错,房大人今年四十有五,在过五年就到知天命的年岁。巡按御史号称代天子巡狩,可惜强不过地头蛇。”他抬眼,意有所指的笑道:“荣州之行,想必房大人深有体会。

    汤勺“啪嗒”一声掉在桌上,房二郎赶紧起身赔罪,李珏摆摆手,让他坐下,“无妨,味道不错就多用些。”

    宴无好宴啊!房彦谦不知晋王从哪儿得来的消息,也不晓得对方是否知道是他拿回了让韩家抄家的证据,沉默了一会儿,眼神犀利的看向李珏,“王爷想要下官做什么?”

    “房大人多虑了,本王不会勉强你,只是前段时间跟杨明通信,说起咱们大齐税制的弊端,他对本王提出的‘丁地合一’很有兴趣,想要在苏州试验一番,只是他无法身兼数职,本王只能舍下脸面请几个看的过眼的人去帮他。”

    房彦谦果然被新税法吸引了注意,他思考后问,“王爷说的丁地合一是指取消丁税,把税摊在田地上?”

    “不错,房大人去过荣州,应当知道那里的情况。门阀豪强兼并土地,百姓无地可种却还要交税,只能成为佃农甚至隐户。新税则不同,田多丁税多,田少丁税少,无田无丁税,这就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消除‘富者田连阡陌,却少丁税;贫者无立锥之地,反多徭役’的现状。”

    他想,等农民不再被束缚在田地上,无田者可以选择经商、从事手工行业,等到孟清河将洛阳的水运理顺,他们还能从事运输业,多样化势必会带动经济贸易,盘活整个大齐,百姓日子好过了,国家还愁收不到税。

    房彦谦吃了顿食不知味的佳肴,回去时比来时更加沉默,房二郎跟着父亲到书房,开口就打了个饱嗝,被老父亲狠狠的瞪了眼。

    “你怎么看?”

    房二郎一听这话,便知道父亲动心了,他认真的思考后,道:“儿认为父亲的可以一试。晋王既然能说出常州刺史,说明他有十足把握。虽然说是让父亲去助杨大人一臂之力,但他若不看重父亲,何必多此一举,直接把父亲调走就行了。以父亲的脾气,还会反对杨大人去做这种利民的好事?

    王爷能知道那件事,说明是他替阿父做了描补,然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王爷能知道,其他人也能,阿亲谨慎是对的,只是难免憋屈了些。

    与其在京城战战兢兢过活,不如去地方,趁着还有精力,去履行阿父心中的抱负。”

    “那你跟大郎……。”

    “大兄若通过吏部考,跟阿父一样是大齐的官员,迟早要经历官场上的黑暗。可况大兄只是性子跳脱,又不是蠢。我嘛,等您上任,我就去百草堂,儿子是西平郡王的护卫,您只管放心,别人有手段也使不到儿身上。”

    房彦谦没有出言训斥,拍拍次子的肩膀。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原以自己会庸庸碌碌地过着这一生,没想到竟还有机会实现少年时定下的抱负。

    咕噜噜!腹中空空的饥饿打断了房大人的畅想。房二郎笑眯眯的道:“幸好儿聪明,让小儿把菜肴打包回来,儿这就去给阿父端来。”

    房二郎走到门外,书房内传来房大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为父亲平日怎么教导你的,莫要贪口腹之欲,你大吃大喝不说,竟还把菜带回来,你你……。”

    房二郎扬声道:“那父亲吃还是不吃?若是不吃,家中没有其他饭食了。”

    没有再听到房大人的声音,房二郎哼着小曲儿,面上难得有了年轻人的轻快。

    李策把调查细作的事甩给晋王,就真的没在多管。朝臣们收到消息,生怕这位风流王爷借此机会对家中女眷无礼,纷纷开始自查。查来查去,细作没有查到,反而查出些陈年旧事。

    原以为病死的小妾是被人捂死了扔在井里;庶子不忿区别待遇暗戳戳想要谋害嫡子,就连平日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孩儿也明里暗里别苗头。这让以为家中妻妾和睦,兄友弟恭的大老爷们好一阵没脸,让皇帝看足了笑话,每日上朝都会问一问话,“爱卿昨夜睡的可好?”

    没人会说睡得不好,只是内情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就在皇家围观看笑话的怪异氛围中,各家不敢再查下去,生怕扯出更大的丑事。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找晋王谈过后,就把调查重心放在谋杀程铁衣和甑应文的凶手以及目的上。

    时间转眼过去两个月,度过了炎热的夏季,不过京城的氛围并未因为凉爽的天气而缓和。

    东南西北四道城门,都有金吾卫严加看守,每一个入城的人,不管身份,都要经过详尽的调查。祖上三代未出过江湖匪类才能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