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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兵太郎

    便在诸人去探查谷寿家底细的第五天,谷寿三郎闲来无事,在里门口闲坐,与村长以及闲汉们赌钱,见有两人在门口探头缩脑,即丢下计筹,出去问道:“你二人是谁?来我村中作何?为何探头缩脑,不似良家,莫非是贼么?”

    这两人忙陪笑见礼,90度鞠躬说道:“哎呀,这位大爷,我二人是从北乡来,也是本乡人,来贵村是为找一人。”

    “谁人?”

    “真太郎。”

    “噢?你找他作甚?”

    “大爷不知,我们两家是亲戚。”

    “什么亲戚?”

    “真太郎之妻是我的再从姐。他是我的再从姐夫。”

    谷寿三郎瞧了说话这人两眼,心道:“却不曾听闻真太郎与北乡有甚亲戚……再从姐?这亲戚也扯得太远了点!瞧这贱民衣衫褴褛,面有饥色,提个破篮,里边只有两三根陈韭烂葵,也好意思上门登拜!料来是因缺食,日子过不下去,故此拉下脸面,仗着一点远亲前来乞食的了。”

    他面露不屑,挥了挥手,说道:“那你们就进去吧!”

    挪动身子让开路,等他们点头哈腰地过去,瞧着他们的背影,提醒一句,“乃公有三两天没见真太郎家有人出门了,你们敲门的时候大点声,别叫他全家已经都被饿死了!”哈哈大龗笑,想道,“穷鬼求穷鬼,倒也有趣。”

    他又想道:“今年又是大旱,快到月底,这几天来我里中走亲串友的反倒多了起来。来的人中,十个里边有八个都是这副穷酸模样,既然穷,受饿冻死就是,还偏不肯,巴巴地跑出来四处乞食,寻人借贷,……。”仰望天色,见头顶虽是晴日,但远处似有云层翻腾,又想道,“借贷也好!大旱、雪灾之类的,又能放出不少债去!”

    他家不事生产,没甚田地,最初落户本乡时,为了赚钱还走个商、做些买卖,这几年因族人日懒,越发连走商都省下了,平时进账,一半是从明抢上来,一半是从放贷上来。

    他一边打着盘算,一边回去赌摊上,大手一抓,把席上的钱都拢成一堆儿,装入自家囊中。这其中有他的钱,也有村长拿出的赌资。

    那村长虽有不愿,但知谷寿三郎是个蛮横无理的人,当下也不敢分辨,被拿了钱还得陪出笑脸,笑嘻嘻地将他送出村外。——谷寿三郎讹诈瞎子的时候,这村长看得清清楚楚,便连正直刚强的上杉家都要向谷寿家折腰,何况他一个操劳贱役的小小村长?

    谷寿三郎大步回家。

    谷寿家几代都是以豪强为业,又是明抢、又是放贷,来钱很快,虽不种田,胜过耕作,家中颇有产业,门院深广,高门大户,前后两三进的院子,占地极广。门口有两个他家的门客看门,皆青衣竹冠、平履带刀,正坐在地上扯谈。

    见谷寿三郎走来,这两个门客,按刀行礼。谷寿三郎问道:“你俩在说什么呢?眉开眼笑的。”

    其中一人说道:“少主,今儿个老管家见着了一个美人儿,正在这儿给俺吹嘘。”

    谷寿三郎虽然暴桀,不好女色,听了没甚兴趣,随口问道:“在哪儿见着的?”

    老管家笑道:“今天小人奉大君之令,去x村收一笔债,路上逢见一驾笼,坐一女子,婢女打扮,年有三十,虽然老些,别有风韵,也不知是谁家的大婢?”

    谷寿三郎想了一想,说道:“十里八乡里能养得起婢女的没有几户,肯给婢女坐牛车的更只有一人,定是德高家的了!”

    德高家主好色,乡里人皆知。

    ——其他几家虽与谷寿家皆名列乡中四姓,并且三家一样恃强凌弱、跋扈乡中的,但与谷寿家还是有不同,其他三家不收有产业就是有人在藩里当差的,做事情知道收敛,不会太逼迫百姓;而谷寿家则是专一豪强为业,与三家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