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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猜疑

    一听上杉谦和婉拒,切矢东九郎急了,他不鞠躬了,也不顾土脏,跪拜在地,伏拜诚恳地说道:“君家名门之后,上杉公教化风俗、劝农耕种,赈赡孤老、惩处奸猾,部民上下无不称赞,听说还得到了藩主的赞赏。然君虽未袭位,但今日之巡视已经可以想象您日后施政的风采,实为乡人之幸。家主代表乡中百姓,备下一点薄酒,只是为了略表欢欣鼓舞之情。请您不要推辞。”

    上次随谷寿三郎来上杉家时,切矢东九郎没怎么说话。骅在一旁此时听了他的言辞,心道,“此人短衣佩刀,一副渡世人打扮,却不料还有此等口才。”

    他略微沉吟,忖思想道:“这谷寿家是个什么意思?先是送钱、赔罪,接着又请喝酒。……,这算服软么?还是别有用意?”一时猜不透。

    这会上杉谦和也搞不懂,他说道:“你家家主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还没巡视结束近日没有时间。”指了指骅、座头市,笑道,“这二君是我友人,他们远道而来,我这几天都要陪他们。你回去告诉你的家主,就说我非常感谢,等有空时必登门拜访。”

    切矢东九郎这会儿闻言,复再拜行礼,说道:“小人东九郎,见过二君。”劝说上杉谦和,“君之友亦是吾家之友,上杉君若能携二君同来,小人的家主必定求之不得。”

    上杉谦和哈哈一笑,把请柬递给家仆,命交还给切矢东九郎,说道:“我上杉谦和岂是厚颜之人?今来乡中,寸功无有,片德未立,一个人去你家吃白食已很不好意思,怎么能还再带两个人呢?你回去罢。告诉你家家主,等我为乡中做下一两件事、树立恩德后,再吃他的这顿酒宴不迟。”

    “君若拒绝,小人必受责罚。上杉君,您好心肠,想来是不愿使小人受罚的,请接下这请柬吧!”

    骅微微蹙眉,心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刚还夸他好口才,没几句话就露出了他谷寿家跋扈无礼的本性。”

    夏右卫门横眉立目,斥道:“你受不受你家主的责罚关我少君何事?少君说不去,便是不去。你还不速速退下?”

    旋即拔出半刀。

    切矢东九郎见上杉谦和只当没看见,知是请不动他了,只好起身,又行个礼,告辞离去。

    却是切矢东九郎没走多远,上杉谦和从怀里摸出十几片碎银,交给家仆,说道:“把这钱给那东九郎,就说我赏他的。”

    座头市大奇:“君这是作甚?为何还要赏钱给他?”

    上杉谦和瞟了眼跪侍在侧,做向导的两个村长,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谷寿家毕竟是本地地头蛇,所以我不敢得罪他啊。”

    座头市愕然。

    骅心细,注意到了上杉谦和的异样之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顺着他的话头,装出忧惧的模样,说道,“上杉君,你今替父代职,不立威信不行,可你就这样被谷寿家落了面子,日后却还怎么治乡?上杉公的颜面何在?”

    上杉谦和叹气,说道:“是也,若无威信不能治乡,然这谷寿家穷凶恶极,实非寻常豪强能比!”他压低声音,说道,“你们知道么?乡中传言,多年前的幕府监察使,因为想要寻他们家的事儿,你们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被他们给杀了!”

    “啊!”骅吃了一惊,说道,“竟敢杀官?”

    “可不是么!”上杉谦和一副害怕恐惧、心有余悸的样子,拍打膝盖,无可奈何地说道,“他们家连官都敢杀,我又能奈他们如何呢?也只有暂避其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