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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去念念论家国

    陈家盛转朝他问:“阿润,这话怎么说?”

    司机说:“前些日子,有个叫久迩邦杰的日本武士领着一伙手下到唐人街来踢馆,他自称是日本天皇的小舅子,打伤了许多拳师,还写了个什么‘东亚病夫’的牌匾侮辱咱们华人。铁开先生为维护咱们华人的声望,约他比武,将他三拳两脚打翻在地,并将那块牌匾丢在他面前,让他出尽了洋相。所以我估计跟这事有关,我想他既是日本天皇的小舅子,这口气自然是咽不下,明地里打又打不过铁开先生,也就只有买杀手暗杀了。”

    陈家盛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有些低沉说:“你说的也在理。看来日本人在马尼拉的黑暗势力也不小,杀手出没,武士横行,我们的家园就要惨遭侵略者肆意地蹂躏了。”

    陈剑书忾声说:“爸爸,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还是守备师的参谋长,日本军队休想踏入马尼拉城半步。”

    陈家盛对儿子的话大感自豪,给了儿子一个赞许的眼光,“好样的,不愧是我陈家盛的儿子。去给你母亲上花吧。”

    司机阿润给陈剑书递过一束花。

    陈剑书接过花往母亲的墓跪下去,把花放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头,然后望着墓碑上母亲的遗像叨起话:“妈妈,自从一年前你离开后,我无时不想念你,我感觉灵魂就像脱离了我的身体似的。当年你和爸爸在这里邂逅,这里也就成为你最留恋的地方,你希望去世后能葬在这里,爸爸为你实现了这个愿望。

    有件事你可能会感到失望,那位雷诺萨家的大小姐我没有跟她走在一起,她整天絮絮叨叨的都是这鞋子漂亮吗,这衣服好看吗,这帽子如何。尽管你建议我跟她交往,但最后我还是选择放弃。

    不过今天我遇上了一个女孩,你说巧不,也是在王城里遇上的。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善良勇敢,快乐大度,阳光开朗,我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只是很可惜因为战争的原因,她今天要乘邮轮返回美国。我和她约定好了等战争胜利后,世界和平了,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

    话到这略略一顿,他接着说:“妈妈,我们的家园要遭受战火的蹂躏了,日本对菲律宾发动了军事侵略,这个国家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作为一名军人,保家卫国是我无上的荣耀与职责,我会率领我的队伍在战场上英勇作战,与敌人殊死搏斗,奋力抵抗入侵者,为这个蒙难的国家洗去耻辱。妈妈,请保佑我在这场战争中能够活下来,看到胜利的光明。”说完,他在母亲墓碑的遗像上亲吻一下,站起身来。

    陈家盛背着手目光落在不远处阳光照耀下的城墙上,好一会才转过头朝陈剑书问:“剑书,你们陆军方面兵士招募情况如何?”

    陈剑书回话:“目前各个师部前来应征的大多是那些偏远地区的乡民,这些乡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摸过枪,甚至很多连枪都没见过,一时半会训练起来十分困难。”

    陈家盛眉头一锁又问:“美国方面可有遣派军队过来支援?”

    陈剑书脸色沉沉而言:“这些天麦克阿瑟将军不断地给美国那边打电话,催促美国陆军参谋部给菲律宾发兵支援,但美国那边只是口头上应允,说是很快就会运送大批精兵与物资过来支援,而实际上却毫无动静。

    其实麦克阿瑟将军也知道美国方面的战略是先欧后亚,美国源源不断地往欧洲输送了大量军兵,目前留守美国的正规军已不多,就算给菲律宾支援,恐怕也是一些老弱懒散腐败无能毫无战斗力的警察队伍。与其要这种队伍,不如要些枪炮弹药。就目前菲律宾的情况来说,枪炮弹药才是最重要的。许多新兵根本就分不到枪,手中的武器只是一把大砍刀。就算分到枪的也是一战时期的老式枪支,火力太差了。”

    陈家盛眼里忧色渐浓,叹了口气说:“看来情况比我所知的还要糟糕。”

    陈剑书附了声:“确实是很糟糕。”转而语气却铿锵坚定说:“但不管如何,我们抗击敌人的决心一丝毫也没有动摇。敌人的炮火可以打飞我们的血肉,但打垮不了我们的决心,我们要让敌人看到我们保家卫国的决心与意志是多么的顽强。”

    陈家盛一时不禁仰头苍声说:“立志驱倭寇,家国两茫茫。”

    陈剑书接上父亲的话忼慷而语:“血染凯旋夜,归来见曙光。”

    陈家盛见儿子有如此豪情,不由舒怀哈哈大笑,“很好!剑书,你有如此志气,我甚感欣慰。”

    陈剑书突然想起一事,便对父亲说:“爸爸,我在来王城的路上碰见了泉叔,他请我下午同他去看一批武器,他想从黑市军火商手里买一批武器送给华侨抗日队伍,我答应了。”

    “剑书,这事你要好好去帮清泉办妥。他曾对我提起过要买一批武器送给铁家的抗日义勇军。唉,只是铁开已不幸遇难。”

    陈家盛沉沉一叹,接着却又说:“我跟铁开曾有过嫌隙。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当时我因与夏仲达在生意上发生冲突,双方大打出手,铁开给夏仲达出面砸了我场子,由此我跟他结下梁子。尽管后来他多次向我道歉,但我没有接受,我一直耿耿于怀,是因为他跟夏仲达交往密切。我厌恶夏某人,像他那种卑鄙小人怎么能交往,而铁开却是他的拜把子。不过,铁开还真是条好汉,为人做事光明磊落,胸襟坦荡,有济世救民之心,值得人敬重。”

    话到这,拈起一撮土洒散在空中,慨然而叹:“斯人已逝,如土化尘。那些陈年旧怨是该放下了,就让它随风飘去吧。”然后转头朝司机说:“阿润,等会你去打听打听铁家几时举丧,他生前我错过了跟他和解,死后我应该去给他吊唁一下。”

    “好的。”司机应了声。

    父子几人又谈了一会话,陈家盛朝着妻子的墓碑默默凝视一眼,对三个儿子说:“我们走吧。”

    陈家三兄弟朝母亲的墓深深鞠了一躬,便陪着父亲怅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