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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误入生灵境地

    木晴他们启动的鱼坠由于她体力不支昏厥而从空中掉落回她脖颈。顾念安感到的周遭世界开始旋转,听到一个声音飘过:“欢迎来到生灵境地。”待世界安定,她睁开双眼,这,又是一个新世界,她在一个新的场景里,而场景里的人似乎依然还看不到她,场景里有两个女子。顾念安这回只能在一个小四方里动动,好像有什么阻隔着她真正进入这个世界,只得呆呆地且看它一番。

    “执念,”说这话的女子是红枫,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信息在需要时自动闪入她念头,另一个的名字叫秋欣安,她许多年都以树灵的身份生活,近来才得知自己是执念化身的可能性,一时还无法很好接受,见那红枫启动自动诊脉仪,测了半晌,而后,又用手在秋欣安掌间处施出灵力探了探:“这,是,典型的执念化身气息。”定睛看着欣安道“你,是执念。”

    “啊?!”秋欣安此时此地听到这宫南桉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之前尤不信,而今不得不信又不愿相信,充满了震惊与不安,不愿面对。那么,会怎样,要失去自由了吗?还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吗?在树灵界的主流观念里,执念化身是卑微低等,也是魔鬼魍魉…此时,那恐怖的幻象在心底铺陈开来,弥漫淹没了满天星海,直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毁灭暗黑之力汹涌翻腾,似听得巨兽张大了血盆大口在耳边嘶吼不止,她凭着微薄的韧力在顽强抵抗以保持最后一丝表面上的平静。半晌,秋欣安颤抖着嘴唇道:“我……是……执念……?”

    “没错了,你是一缕人世的千古执念,化成树灵的模样,久得连你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红枫盯着显现在一整面墙上的秋欣安的生命树显象——满天星海,说:“一般情况下任谁都识别不大出来。”在心里则默想:长久平静后的执念显露,是毁灭的力量开始萌动了,而且只可能是毁灭,执念无论多久,除了一个办法,是无论如何也自行毁灭不了的,并且这力量很强大,一旦爆发已不是作为树灵的那部分意识能轻易控制的。“既然如此,就安心地做一个树灵,怎样?”红枫婆婆尽量以轻松的语气问,如果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答案,那么就立即加入黑名单,马上汇报上级,以采取应对措施,去禁锢甚至先想法毁灭眼前的这股潜在危险力量,趁这力量还能控制前。

    “所以,当那种力量咆哮而来时,恶之念比任何一个平常的树灵都要强烈,那是执念的力量,是吗?”秋欣安咬着唇问。

    “是,这是每个执念的基本属性。”

    “怎么做才可以成为普通的树灵?祛除那些强烈的恶之念。”

    红枫一时沉默。

    “只能自行毁灭,才行吗?”秋欣安颤颤的声音里似乎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执念,是无法自行毁灭的。”红枫有一瞬间被眼前这缕执念的泪水打动了,那是一缕多么无奈的执念啊,本身并不想如此久存却还是不由自已地存在着,经受着那想逃离开去的强烈恶念,是那顽强的善念让她沦陷于痛苦的深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红枫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罢了,你可以做一个普通的树灵的,我可以用药水来缓解你的那些念头。”

    “不过什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请告诉我。”

    红枫叹了口气:“一般也不大会愿意去走这条路的,先用药水能控制多久是多久吧。”

    “请告诉我吧。”秋欣安的好奇心已被勾起,炽热地恳求道,那巨兽的嘶吼尤在耳边。

    “去人间找到执念的持有者,助其化解执念,然后生灵境地的执念化身将得到救赎。”红枫道:“人世间的每个人的生命,都对应着生灵境地的一个生灵,执念生长树灵属性减弱,执念化解树灵属性生而愈旺,有着树灵模样的执念化身,是执念吞噬了树灵,随着人间的执念褪去,终还树灵一片清明。”

    秋欣安想起前不久,有一次在满天星海读一本解忧古书时,拾到的一片落叶,一面刻着一首小诗,一面用古语写着这些话,她竟看懂了。执念的持有者,是那次读小诗时,在风铃声中悄然邂逅而过的那位女子吗?

    “对于执念化身来说,这是唯一一条自我救赎的路,但人世间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去的出口的。这条路上险境重重,可能会沦陷于自身的执念力量里经受烈火焚烧、寒冰冷雪、撕咬分裂等等之绝望痛苦而不可逃不可毁,就那样不由自已地游荡在怪圈里,日日夜夜。”红枫屏住气等着回复,心想着:当然,你还有一个选项,毁他者来满足恶欲以寻欢,但我们绝不允许你这么做,在力量未萌动时冰冻它,禁锢它,迷惑它,并且派守界士去人间化解以毁灭它,现在你的执念力量所探到还尚未成熟。

    “我,想,去。要怎么做?”秋欣安把双手略微挡了一下耳朵,她听见巨兽张大嘴巴咆哮而过身边,嘶吼声简直欲将她震裂,显象中的满天星海燃起一团蓝色火焰,在咆哮声中怒燃,而后立马又褪去,连同满天星海消失了。秋欣安深呼吸一口气,相对平静了一点。

    红枫婆婆见状倒吸了一大口气,而后慢慢呼出,忙将一粒药丸弹入秋欣安半开的口中:“先用药物缓解下。”实际上那是暂时镇压恶魔之力的毒物,却并不能缓解恶之念。“我只知晓一种方法,找到株魅带你去。”

    “株魅?”

    “是,可以随意穿梭于不同时空的一个小众群体,据历来统计,自千年前生灵境地屠杀株魅的战争后,株魅近些年在这不怎么常见了,就算少数还在这里的,往往各自隐藏真实身份隐居于一处,但用心去找总能遇见一个两个的。”

    时钟响起,到下一位该进来咨询红枫的时刻了,秋欣安拿了一盒药丸,便约下次再见的时间,踱步而出,向江边走去,之前约好的何归远已在等着她。

    隐形人般的顾念安也只得跟着那小方禁锢圈被动跟着秋欣安去。

    落日彩霞,余晖霎时黯然,惊起江中水鸟奔飞。岸边,两个对立之人目光杂陈。

    “给你。”说着秋欣安已将十指刺破,随红色的血液流出丝丝浅蓝绿色的烟,蓦地从嘴中吐出一大口鲜血,连带出染红的闪着浅蓝绿色的光的小球状物,那小球一经离体便瞬时被吸入对立的男子何归远体内,卷席着烟雾霎时消散于空中,还黄昏一片清明,留下秋欣安刚刚用尽力气后的气喘吁吁声。

    何归远眉头紧锁,平湖之下暗涛汹涌:“你约我来,就是为这?!将这阴蛊强行扯离体内,你体内的残余将撕扯心肺,除非与另一人结另一对阴阳蛊,你有了非选不可的他?”

    此时秋欣安已渐渐回复平息,只体力还虚弱,轻轻摇摇头:“并无。”

    “那你?就这么不愿与我共生?”何归远压抑着满满心疼的怒意与无奈问。

    “我不能。”

    “为什么不能?”

    “不能就是不能。”

    “宁愿让你承受撕心裂肺之痛的,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秋欣安又何曾明白得了,她只觉得这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苦笑:“我们种这蛊毒当初本就是为了任务罢了,本不必就此纠缠。”

    何归远想排出尚未被自己体内阳蛊吸附的阴蛊还给秋欣安,却被她一个推力,阴蛊与阳蛊结锁,这下只能由阴蛊持有者自己用灵力吸出了。何归远大声问:“为什么?!”

    秋欣安便指指自己心脏位置,道:“别无其他,但求心安,与你无关。”这位守界者,因着这样那样的巧合与他相逢,让自己升起这般不能自己的却觉得不该有的情愫,让人不想离开又不得不离去。“就此别过。”女子心中纵有万分不舍,可这是对内心的那声音最好的呼应,终究背过身去,任泪水肆意敲打眼眶,一步一步往前走,要远离这难安又难舍之地,之人。

    何归远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右手掌间显现结锁中相融相斥的阴阳蛊核珠,心中不禁起念:“这份阴蛊是属于你的,永远。”随着秋欣安的远去,阴蛊缩小进入自己体内依附阳蛊进入待机状态,他隐隐感知到最近增强了的力量现又衰弱下去,默默地跟上去,耳边响起红枫曾对自己的告诫:“守界者,一次次地忘记只为保持一颗冰石纯粹之心,若有了不愿忘记的深切执念,冰石化,往事现。

    冰石化,往事现,一桩桩,历历在目,何归远曾经忘怀的那些记忆碎片迅速拼接成几近完整的画面,十年,百年,他们的相遇,相知,分离,重逢,与记忆的遗忘与记起一同,在飘渺的时间隧道里循环往复,而这一次将会有所改变吗?他想要改变,结束这循环,为了更快地让改变发生,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更为激进的一个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