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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红通之术

    “我也是偶尔听了那么几句,现在的年轻人谁还信这个,当热闹看呗”。

    “铃铛对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铃铛……铃铛很响,挂的越多就说明这个人的名字越响亮”。

    胖子在胡诌:“当时农玛带我去了真元大殿,她说想进门还得买什么法缘帖,一道门一张帖,而且只有抽的帖里有真字,才能过去,这是在考验你的心诚不诚,和元祖有没有缘法”。

    太明目张胆了,骗钱骗到这个程度,直接抢得了。

    小妹不知不觉凑过来,似乎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一共几道门?”。

    “九道,九九归一”。

    我看是九九归零,钱包里的钱都没了,当然要归零了。

    “元祖有什么了不起的,见一面这么难吗?”。

    “元祖没什么了不起”。

    饭店老板走了过来,把茶壶添满水:“就是一个小丫头,还没我女儿大呢”。

    这儿离同益古镇虽然有些距离,但来来往往的客人多,再加上他本来就是从那儿来的。

    元祖真名叫胡小铃,他爹叫胡大志,父女俩多年前就以行骗为生,十里八乡都知道这是个神棍家族,和过街老鼠同一个待遇。

    “后来,也不知道谁开始传的,都说胡小铃是胡氏老祖投胎,可能是嫌名头太小,没多久又改成了百姓老祖,这就有人不愿意了,一百个姓的祖宗,不都成她孙子了吗?”。

    胡大志确有大志,就是水平差了点,

    “这个元字怎么讲?”。

    “真元大法嘛,只要修习了这个大法,就是她的人了”。

    真元大法说穿了就是呼吸吐纳,但这个小丫头似乎真有点道行,打坐者如果静下不心来,她小手在你面前一挥,瞬间入定,说什么时候想让你醒了,又是一挥,顿觉耳清目明。

    “我看,就是碍眼法”。

    老板摇头:“再说,元祖这个人从前就有,他也可以算是同益古镇的元祖之一了,黄彪黄元祖,沈鹤鸣大都尉府的仆役司,也就是现在的总管家,沈鹤鸣死了之后,他趁机傍上了梅姿夫人,俩人还有一个私生子,叫黄不二”。

    “这个元祖也会真元大法?”。

    “那倒不会”。

    老板笑了:“要说梅姿夫人也是真能折腾,在西南兴风作浪,没想到最后却让黄彪混水摸了鱼,大败后,跟她扯上边的几乎都逃光了,黄彪白白落了一座空城”。

    “这么说,胡小铃跟吴氏族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知道人家,人家知道她是谁吗?”。

    “那干吗要挂铃铛?”。

    “这倒还真是跟吴氏族人学的,相传很久以前,同益城只是座荒城,忽然住进了一群妖怪,周围原本有人家,吓的要跑,妖怪为了表示和平共处的诚意,腰里绑上空竹,额头抹上颜色,再在头顶插满鲜艳的羽毛,让他们老远就能听到、看到,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小妹不住的点头:“这是一群好妖怪”。

    “就是因为吴氏三趾,才把他们当成妖怪的吧?”。

    “嗐,人呢,见到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就害怕”。

    老板望着外面的天空:“要是水里没个鱼,天上没个鸟,你说人得多孤单啊”。

    我又问他胡桃山上有什么,他皱了下眉:“老鼠”。

    临出门的时候,小妹推了胖子一把,饭菜扣在地上,变成了一袋子大杂烩。

    “我再去买”。

    他没责怪小妹一句,那张脸却冷的吓人。

    陶木春远远的瞧见了,喊我们过去,小妹低着头跟在后面,局促不安的看着姐姐把那些混合物吃了个精光。

    “小妹是有些任性,习惯了就好了,她这样……是有原因的”。

    胖子坐在石墩上,如同沉思者。

    “知道什么叫通红吗?”。

    小妹现在就满脸通红。

    通红也叫红通术,更直白的说,是过血续命,当年徐智子救母时,常常刺血热饮。

    “虽然你们说的大半我听不懂,你们也不想让我听懂,但我还是知道小妹得了种怪病,需要血亲过命给她”。

    是这样吗?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我不明白他是根据什么做出这种判断的,心里却坦然了,至少,我们没骗他。

    于是胖子承诺小妹,走遍天涯海角,也要陪她找到医治的办法。

    “好呀,好呀,咱们顺便周游世界,去看山、海、沙漠,我要玩所有好玩的东西”。

    小妹被他感动了,眼里闪着光:“就是一辈子都这样我也不怕,因为只要有姐姐在,小妹永远是小妹呀”。

    而胖子认为陶木春甚至比徐智子更伟大,小妹也说过,好人有好报,报答她的最好方式,是把她的人生还给她。

    前提是在小妹康复之后。

    原本一句真诚且非常适宜的话,却触动了小妹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她扭头望向窗外光秃秃的石头山,手指沿着山顶的轮廓划到平地上,幽幽叹了口气:“你是说我太自私了吗?”。

    “不,不,我是想说,除了你姐姐,我也可以做你的依靠”。

    “不稀罕”。

    态度极其不友善。

    “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胖子解释了一路,直到临下车前,小妹才忽然说了句:“原来你是因为心疼姐姐才和我在一起的?”。

    那儿跟那儿呀?真是莫名其妙的逻辑。

    我看着可怜的胖子,阳光下,他胸前闪动着一片翠绿。

    一块翡翠玉牌,净面,能照出人的影子。

    那是他外祖母留下来的传家宝。

    “她的命很苦,拉扯着三个孩子,和一个瘫痪的弟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陶木春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她的样子”。

    外祖母是死在自己那张小床上的,侧卧着,双手紧抱着干瘪的身体,如同一卷被挤的干干净净的牙膏皮。

    “走吧”。

    苏欣晨叫我们上车。

    方向盘前面放着瓶香水,我拿起来一通乱喷,试图混淆气味。

    “干什么?……他们是用仪器追踪,不是鼻子”。

    陶木春被呛的睁不开眼,不满的把脸转向窗外。

    小妹却一把抢了过去,“嗤嗤”的边按边笑:“我觉得挺好闻的”。

    苏欣晨咳嗽着,抓住她的手:“……这是男士香水,你用不合适”。

    “你鼻子好灵啊,这都闻得出来”。

    “小傻瓜,上面不是写着的吗?”。

    全是英文。

    小妹低下头:“……还真是的,唉,我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