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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师祖训

    如此诡异的石头,为什么还要放在家里?。

    “天地万物,都可以拿来治病,这种东西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张阿婆拉开抽屉,捧出个檀木盒,里面装着团皱巴巴的油纸包,刚揭起一层,就闻到强烈的大蒜臭气。

    胡小铃捏着鼻子:“……阿魏镇风贴,也是胡仙方独创的……”。

    她默默的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之色。

    我忽然有种直觉,她在试探我们。

    “妈呀,啥玩意,太臭了”。

    吴三小受不了,刚要躲出去,被胡小铃揪住衣服:“……你不懂,阿魏是一种药材……臭是臭了点,却专下恶气,去尸秽邪祟,虽然不知道对银面蛾有没有用,至少能让你二哥快点好……”。

    “你不会骗我吧?”。

    吴三小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我是讨厌他,但他现在半死不活的更讨厌,再说,是他自己招惹的白灵猴,跟我有什么关系?”。

    “想要镇风贴也可以”。

    张阿婆“啪”的合上盖子:“但不能白给你,别看阿魏到处都能买得着,加上胡仙方这三个字就身价倍增了”。

    一提到钱,吴三小瞬间象泄了气的皮球,拿眼直瞅胡小铃。

    “当然,也可以不要钱”。

    张阿婆微微一笑:“……我想拿它换一只活的银面蛾”。

    这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

    吴三小哼了声,意思是你说的轻巧,蛾子钻出耳朵的时候,他正在熟睡,别人想鸟口夺食,简直是自寻死路。

    “能不能在它发出叫声以后,引开它呢?”。

    对于智语鸟而言,没有什么比银面蛾的诱惑更大,苦苦等待了几十天,这一顿美餐很重要。

    换了我也一样,眼看要上菜了,谁拉我走跟谁急。

    “哦,原来如此”。

    张阿婆若有所悟:“是我想简单了”。

    《鹿子医案》里对虫蛊的描述并不详尽:巫豆,嗉中有银面蛾卵,天下第一不义之鸟,以虫夺主心智,当绝。

    银面蛾更可怜,只个两个字:不详。

    页尾写道:祖师有训,耳闻常不实,鸣公变鸭子,且吴氏族人百口不一,不便图文留形,以误子孙。

    巫豆,也就是智语鸟,孵化后,嗉囊里自带虫卵,这也引发了一个问题:是先有的银面蛾,还是先有的巫豆鸟?

    “当然是先有的蛾子,巫豆把它吃掉,才变成了携带者”。

    “在这之前呢,它自己是怎么把卵寄生在大鸟体内的?”。

    总不能趁大鸟熟睡,钻进它嘴巴里产卵吧?。

    “大鸟?你提的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张阿婆的眼睛隐约在发光:“没错,它原来并不是寄生蛾……”。

    “阿婆,你别理他”。

    胡小铃瞪了我一眼,似乎嫌我多嘴:“他脑子有病,就喜欢和人抬杠”。

    “抬杠好呀,很多道理都是抬杠抬出来的”。

    张鹿子本身就是个爱抬杠的人。

    因此绝不允许别人从自己的医案里挑出骨头,这也成了他的一个心结,所以才有了两不迎的规矩,后人又加上圣女的双心之症,凑成了三不迎,提醒子孙们神医只是虚名,不能包治天下。

    “银面蛾的名字是谁起的?”。

    “我们祖师爷起的,他逃出来以后,曾经和徒弟提到过巫豆之蛊”。

    逃出来?。

    “传说他被女妖怪看上了,一顿飞沙走石,抓去了妖怪洞,后来经历种种磨难,才逃回人间,一个人远赴西域……”。

    “胡定归呢?”。

    他那时才三个月大,路边捡的,还是别人给的?。

    张阿婆双手一摊,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胡定归的身世,胡仙方好象自己都忘了,连他儿子都问不出来,徒弟们更不可能知道。

    “又是妖怪,又是徒弟,怎么听着象西游记?”。

    吴三小抱着肩膀,靠着博古架:“别吹牛了,我们只知道张鹿子,没听说过姓胡的……”。

    他当然没听说过。

    吴家人养智语鸟的时候,胡仙方早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是第一个被下虫蛊的族群。

    要想弄清这一点,得追溯到威不媚,她是从那儿得到的鸟蛋?。

    “x未明”。

    胡小铃突然想起来:“他和四百六一样,都是会飞的怪鸟”。

    或许这些人和智语鸟的来历有关。

    “你们祖师爷提过这个人吗?”。

    我用力揉着眼睛,感觉有些不舒服。

    张阿婆也不清楚,胡仙方当时走的很匆忙,几乎什么都没说就顿足而去。

    “拿走吧”。

    她随手把檀木盒往吴三小怀里一丢:“不过要记着,欠我一个人情,回头我会去找你的”。

    三不迎是她心里的执念,如同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

    吴三小打开盒子,想瞧瞧这能除邪鬼蛊毒的镇风贴长什么模样,却被熏的睁不开眼,一个劲儿的咳嗽。

    正要关上,张阿婆突然说:“等等,先给他来一贴”。

    说着伸手捏住我脉门,一拉胳膊:“……这是什么鬼东西咬的,牙印象是人的,红点象虫子螫的,要不是碰巧让我瞧见,你麻烦可就大了……”。

    她说的每个字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仿佛远在天边,跟嘴形对不上,眼前晃动的全是小鹿洁的脸,嫩白如脂,笑的甜美可爱。

    这不是我希望她变成的样子吗?。

    也是我寻找她爸爸的初衷。

    已经分辨不出看到的是想象还是现实,只是模糊记得,她从来没冲我们笑过。

    “我觉得是中了毒,已经让他吃了真元珠”。

    胡小铃的声音瓮声瓮气,象是对着水杯说话:“因为咬他的那个小女孩很奇怪……”。

    她在自己所见的基础里,融入了老何的说法,又从皮肤的颜色联想到银面蛾,结果把小鹿洁形容成一个会说人话、能走能跑,还有两对翅膀的小女蛾人。

    “确定?”。

    如果真有这样的生物,比短命的飞蛾更具有研究价值。

    我们不敢说就是,因为和她接触的时候,除了咬伤有些怪异,其它的都很正常,虽然老何坚持说她们会飞,也听到了翅膀的振动声,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

    既然搞不清是什么,只能用“小东西”来代指。

    “这小东西虽然咬了你,却并不想要你的命,一点腐毒而已,乌头会的真元珠当然是好的,但是一粒不够”。

    小鹿洁的唾液会让伤口保持半溃烂状态,持续散发出气味,这样才能随时随地的找到我。

    对于这种反复发作的毒素,阿魏镇风贴的药效更霸道。

    吴三小磨蹭了半天,终于咬牙抽出来一张,屏住呼吸,撕开背面的油纸,扭着头往我胳膊上贴。

    “可这样的话,我就见不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难过,因为我答应了小鹿洁,要替她找到爸爸。

    “别不知好歹”。

    张阿婆有点不高兴:“用老年间的说法,你这是招惹了惑妖,现在是还小,等长大了,能把你囫囵个儿吞下去,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