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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齐大宝

    阿依图黛那年十二岁,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可以整天不说一句话,直到现在,都没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身上的疤痕只能证明她被烧伤过,而且很严重。

    连她的名字都是一个女医生起的,女医生来自边疆,对她就象对待自己的女儿,两人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

    郝心儿的年龄最小,因为天生畸形被扔进了垃圾桶,转到新生孤儿院后,一直是阿依图黛在照顾她。

    我看着照片中被阿依图黛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腿细的象根筷子,瞪着大而黑的眼睛望着天空。

    她会是那个狠毒的婴儿吗?我一阵心悸。

    陶木春听完圣女花被抢的整个经过,也觉得匪夷所思。

    “大宝和星子从不跟我们女孩玩,但本性都不坏,我觉得是有人在利用他们,你想想,有谁不愿意让巴力找下去?”。

    她意有所指,我当然也知道。

    “除了姓朱的还能有谁,这样更好,正愁他不露头呢,咱们新帐老帐一块算”。

    “我去找阿依图黛,让人害了,还给人家当枪使”。

    小妹还是那个冒失的小妹,说着就要开门。

    不用我拦,陶木春已经拽住了她:“哪儿找去,你是一个人,那边是一伙,他们可不管你是谁,连白英巴力都吃了个哑巴亏,你激动什么?”。

    是啊,老女人的一把粉整得她生不如死,郝心儿一瞪眼却让老女人半死不活,悬殊太大。

    “朱永良肯定是拿药水要挟他们,太卑鄙了这人”。

    小妹急的直跺脚:“姐,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他能干得出来”。

    苏欣晨“扑”的又捏扁个杯子,“咣”的投进垃圾桶里。

    “你会开车吗?”。

    陶木春忽然问我:“我刚拿本,不敢上高速”。

    我掏出驾驶证,六年驾龄,老司机了。

    “太好了,我开来的是小车,你去租辆宽敞点的,明天出发”。

    我没去车行,却跑到超市找孙春来,他有辆五菱面包,是先前做生意时别人抵的债,一直停在小区楼下落灰。

    “先跟我去接又东”。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按进车里,直奔高铁站,到了地方,发现俩人已经出来了,正在人流中翘首以盼。

    “抱歉,抱歉”。

    我接过行李:“都怪春来,磨磨叽叽的,嫂子腿酸了吧?赶紧上车,别委屈咱孩子”。

    “又是嫂子又是咱的,乱不乱呀你,干脆就叫媳妇呗”。

    珍景大大方方的让我扶着,挺着鼓鼓的肚子,她是我初中同桌,那时候爱闹,老媳妇媳妇的叫着,也没少打架。

    孙又东是在医学院认识的她,下手反而比我早,两年多不见,人更加魁梧,只是头发秃的有点猛。

    “终于回家了”。

    在问清孙有德的情况后,他面露倦容:“这几天除了爸的事,还得去医院报到,珍景也在跟原石药业谈,他们想聘请她做研发部的副主任,虽然还没接到正式的文件,但基本上已经定了”。

    余量海失踪后,主任一职有名无实。

    “那可是个烂摊子,你得想清楚”。

    孙春来提醒她:“以你的资历,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再说了,你去了外地,孩子怎么办?”。

    “生孩子前先熟悉俩月,得把各方面都捋顺,生产流程、销售渠道、人事关系,那一样都不简单……”。

    过减速带的时候,正在喝水的珍景撒了一脖子,我伸手掏纸巾,无意间将复元生带了出来。

    “还吃这药呢?”。

    她拿在手里:“已经暂停生产了,正在等监管部门的检验报告,有人举报说这里面含有未经临床的生物基因,与原石提供的成分样本不一致”。

    “就这一盒了”。

    我想要回来,她不给,脸上带着主任医师的权威。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孙春来带我去取车,把车开到店门口,娟子和高文正在往楼上倒腾新家具。

    知道我要去圣女寨,娟子立马疯了,搂着高文的脖子恳求:“咱们也去吧,就去几天,时间来得及”。

    坏了,这娘娘要跟着,还破什么案哪,就是个旅游团。

    我一个劲的朝高文使眼色,俩人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她回心转意,代价是我必须帮他们翻修老院子。

    “刷刷涂料,铺铺瓷砖,这点事咱仨办不了吗?”。

    “办得了,回来交我了”。

    我一口答应。

    洗车的时候,我老忘不了今天的小妹,在她身上发生的变化,如同改头换面,她当然很激动,恨不得把姐姐们的衣服穿个遍,一刻也不舍得离开镜子。

    陶木春的笑容却耐人寻味,开心是真开心,但有一丝不为人察觉的苦涩。

    “嗐,管她呢”。

    我觉得自己热情过头了,到处替她们搜罗消息,却什么都不告诉你,算了,这次圣女寨之行,权当自己是个小司机,其他的一概不问。

    娟子跑出来,拿手机捅我:“找你的”。

    我手湿,让她帮着贴耳朵上。

    “……带上吃的和衣服,往东走”。

    一个女人的声音:“出了城有家木材加工厂,你在门口等我……赶紧来,否则后果自负”。

    最后那句话,象是小妹,我刚要追问,电话掉了线,再打过去,人家不接了。

    这小妮子也忒心急了点,她姐姐既然答应了明天一起走,干吗又偷跑出来?。

    难道是吵架了?。

    姐妹之间的事,非扯上我一个外人,帮谁都落埋怨。

    我跟她们俩赌气,继续擦车,可右眼皮一个劲的跳,绷了会儿,绷不住了,让高文装了几盒酱肉卤菜,带着娟子上回包好的衣服,开车往东去。

    到了木材加工厂,已经是郊外了,问了当地人,又从小路绕到大门口,铁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满地的木屑刨花。

    车停了几分钟,门“咣啷”一响,有人钻了进来。

    真是小妹,也不知怎么搞的,她又戴上了头盔手套,衣服还是我买的那一身,脏了吧唧的,能拧出水来。

    “你怎么变回去了?”。

    我一边倒车,一边劝她:“也不能怪你姐,这样子带你去……的确有点不太现实”。

    我以为是陶木春改了主意,俩人才闹了别扭。

    除了马戏团,谁车里能坐着个猴啊,头盔起不了多大作用,警察拦停你,叫你摘,你敢不摘吗?就算你能跑,这一车人可跑不了。

    她不吭声,带我来到一座七八米高的老水塔下。

    上去之前,她在车里换了衣服,然后扔给我一部手机,里面有张照片,竟然是老林饭店的招牌,隔着玻璃能看到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我这个老板趴在桌上,托着腮帮子发呆。

    如果没记错,这时候调查陈安俊的警察刚走,已经过去了四天。

    小妹见我看她,知道我误会了:“笨,这不是我拍的,你呀,被人盯上了”。

    她嗓子沙哑,象生了病。

    原来高文的提醒是对的,真有人在打我们小店的主意。

    水塔里阴霉潮湿,二层转梯处的地上捆着个人,斜躺着,从胸至背缠着白纱布。

    我知道小妹不会无缘无故的找我,可没想到她捅了这么大娄子。

    “你又想错了,这人不是我弄伤的,他是……唉,反正跟我没关系,交给你了,就算还你个人情”。

    男人仍在昏迷,旁边堆着用过的血纸巾,有一张上面放着颗花生米大小的东西,闪着金属的光泽,是颗子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