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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蛀虫

    “哈哈哈,朕今日甚喜!”

    “自前明以来,史书、史论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大都千篇一律,鲜少有崭新的观点。”

    “那也是朕现在还在细读二十四史的缘故。”

    “隋唐岁月的史论,天下百家百论,小神医今日所言,可为新意!”

    “甚好!”

    “魏之北魏,六镇之事,武川镇、陇西、关中……诸方形成的关陇贵族集团!”

    “关陇贵族!”

    “至此,也如你所言的西魏、北周、隋、唐……一位位天子皆出自关陇贵族!”

    “天下有变,也是关陇贵族之变。”

    “八柱国、十二大将军!”

    “惜哉,周武帝身死太早,否则焉得有文帝杨坚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焉得有隋朝?”

    “以周武帝之谋略,周朝当为盛事!”

    “惜哉,类似之事,也出现在隋朝身上,文帝固然雄才大略,炀帝虽也不错,奈何……如你所言,做事过于急躁,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欲要将数十年、近百年的事情压缩至数年解决,甚至于欲要依靠一些事情解决。”

    “嗯,如今细细想来,大业起义稍有所成的人,皆关陇贵族出身居多,就算非他们,也是相连许多。”

    “李密!便是其中最为显赫的家世!”

    “李渊!”

    “李世民!”

    “科举、迁都、攻打高句丽……,的确,帝王功业,皆权势一身,岂能容关陇贵族这般不正常的现象一直存在?”

    “文帝有所压制,却过于柔和。”

    “炀帝又太过于霸道。”

    “高祖李渊有那般事。”

    “太宗有所成,凌烟阁功臣之列,出身关陇贵族的不多,然而……五姓七望之人不少。”

    “科举取士应运而生。”

    “……”

    “……”

    “妙哉,妙哉!”

    “你这般论史的眼界,实在是很有独到之处,将数百年的事情直接拉成一条线!”

    “关陇贵族集团,起源于六镇,兴盛于宇文氏一族的周朝,在隋朝被压制,在李唐一朝代被解决。”

    “五姓七望也在李唐之后的战乱岁月被解决。”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流水的庙朝,千年的世家!”

    “宋之后,何有千年世家?”

    “科举之道,兴盛随运!”

    “哈哈哈,小神医,你此番论语,可为大家之论,朕甚是欢喜。”

    “朕很是欢喜。”

    “李福全,吩咐御膳房,今儿,朕要要同小神医一块用膳,长乐……你笔记的如何?”

    “朕接下来要好好琢磨琢磨。”

    “定要好好琢磨琢磨。”

    半个时辰之后。

    微风隐隐拂过的凉亭之内,上皇大笑欢喜之音不住而起,时而夹杂不住的踱步橐橐之声。

    轻捋颔下如雪之须,看着面前这个年岁不显的少年人,万万没想到,读史竟会给自己这般大的惊喜。

    新论!

    自己想要的就是新论!

    小神医所言就是新论,完全就是崭新的观点!

    以自己数十年来的读史之悟性,自然能够感知小神医所论的价值,很有价值!

    绝对很有价值!

    不仅仅提出了所谓的关陇贵族集团!

    还有他读史的法子,以及论史的观点和看法!

    小神医论史并非着眼于一朝一人,而是着眼于宏大岁月,进而抽丝剥茧,得出自己的结论。

    这个法子很好!

    甚至于二十四史都能够以崭新的思维再次一读,越是品味,越是觉得精妙。

    喜不自胜!

    喜不自胜!

    瞥着从刚才开始,就在不远处书案执笔记录一些要点的长乐,走了过去,取下一张。

    稍有阅览,更是不住颔首,长乐记忆的很多。

    而且,就算没全部记下,也是无碍,小神医就在眼前,可以好好说道说道的。

    还是忍不住的欢喜,不住给于赞誉。

    进而吩咐随伺的李福全。

    “是,上皇!”

    李福全也是满脸欢喜,许久没有看到上皇这般高兴了,自己也高兴,当即亲自派人去御膳房吩咐。

    “一桩桩,一件件,千年之事就这样连起来了。”

    “妙!”

    “长乐,你也有读史书,觉得如何?”

    史论!

    多一家一姓一事之论,因人论事,因事论人,是以,许多史论都比较固定。

    毕竟,事情就那么多。

    人就那么多。

    翻来覆去也就那些事情。

    小神医的史论之法,纵览数百年、千年之事,如此而观,许多人做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皇爷爷,小神医之论,新颖、有力。”

    “如皇爷爷刚才所说,果然整理出来,若不说是小神医,只怕世人还以为是某位大家大儒所言。”

    晃了晃有些酸痛的手腕,自己执笔书录近半个时辰,还真有些累……,然而,却很值得。

    小神医刚才的史论之法,很有价值。

    自己都听得很入迷,很仔细。

    皇爷爷更不用说,已经赞叹许多了。

    明眸闪烁亮光,看向小神医,真不知道小神医是如何想到那样的史论之法的。

    完全就是开大家之论。

    那般的史论他是如何想出来的?

    若说是别人说的?

    不可能!

    从未有过这样的史论之法。

    是小神医自己读史琢磨出来的?

    也太惊人了。

    一隅而窥全貌,小神医非凡甚多。

    “上皇过誉,公主过誉。”

    秦钟正处于汗颜状态……。

    也不知道上皇怎么那么喜欢抠字眼,先前自己所论隋炀帝的一些字眼,硬生生被上皇都抠出来的。

    询问什么关陇贵族集团!

    询问什么五姓七望!

    询问什么千年世家!

    ……

    一个个问题落下,秦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奈何又不得不继续说出来。

    所以,便说了一些。

    一不小心,说了半个时辰。

    幸而,自己留心,没有再弄出什么崭新的词汇,否则,现在还结束不了。

    尽管如此,从上皇的一道道称赞中,都有些心虚。

    嗯。

    虽然是自己说的,也算自己说的。

    其实,也不是自己说的。

    终究,要落在自己头上!

    ……

    ……

    养心殿!

    皇城中枢要地,除了上书房军机重地,便是养心殿为多。

    临近午时,养心殿内一片肃然,纵然有夏日的燥热之意,也被此间气氛直接化去。

    “桓儿,户部存银还有多少?”

    忽而,一语深沉道。

    “父皇!”

    “户部存银加起来原本还有近七百万,因西北战事,拨出两百五十万两!”

    “这几日又有一些水灾、旱灾、辽东兵事……,加起来支出超过一百八十万两。”

    “眼下还有近三百万两银子!”

    当即,一语脆亮应着。

    “三百万两够什么用?”

    “西北战事危局,九边接下来都要戒备,都需要银子。”

    “顺天府、山东、山西、河南之地,一直没有下雨,钦天监那边有语,接下来半个月也很难有雨。”

    “灾情严重!”

    “偏生江南之地多雨,都有水灾了。”

    “上天真会给朕开玩笑。”

    “太子,你觉该如何?”

    养心殿偏厅,朗阔明亮,身着明黄衮龙袍的德正帝正一脸不耐的看向面前群臣、儿子、皇族们。

    银子!

    国库没有银子了!

    都花哪里去了?

    现在还剩下不到三百万?

    自登位十二年来,国库内何有这般少的银子出现?

    不足三百万两也就罢了,现在天下间又一窝蜂的出了许多灾祸之事,每一件都是需要银子的。

    “父皇!”

    “诸般事虽麻烦,然父皇圣明烛照,自有所断!”

    一位身着大赤锦袍龙纹的年轻人出列,头戴翼善冠,拱手深深一礼,看向父皇,忙一语。

    “朕……当然知道如何断决此事。”

    “朕现在是在问你!”

    “若是你,你该如何做?”

    德正帝眉头一皱,看向太子,轻喝一声。

    “父皇!”

    “儿臣……儿臣以为,针对灾情之事,命各地督抚给于好生处理,以前也有那般事情,可有先例。”

    “当不为难。”

    “至于……钱粮之事,如今国库银子不多,各地的银子还需要数月才能够解送京城。”

    “灾情所需,可由各地自己筹集一些。”

    “若然不足,朝廷……可负责二分其一,或者一半之用。”

    太子头颅微低,闻此,身子有颤。

    却随即想了想,将所思道出。

    “昱儿,你呢?”

    德正帝不可置否,没有评判,目光一转,落于另一人身上。

    “父皇。”

    “儿臣以为,眼下首要两件事。”

    “其一,灾情和兵事。”

    “其二,银子!”

    “这两件事实则又是一体相关,无论是灾情还是兵事,都需要大量的银子,而国库现在存银有限!”

    “是以,儿臣以为,可由朝廷派出钦差前往受灾之地,给于亲自赈灾。”

    “一则,观灾情真实,给于最准确的赈灾。”

    “二则,有钦差在,也能够令一些钱粮花费在刀刃上,以免出现贪墨之事。”

    “兵事上,有先前调遣的援军以及数百万钱粮,短时间内当无碍,也希望俞将军尽快有好消息传来。”

    “至于银子之事,各省的田地银子,还需要数月时间,是以,可从盐课、苏杭织造之地着手。”

    “短时间内,筹集一两百万两银子不难。”

    “而且有闻两淮盐课为林如海掌管,其人办事有力,父皇可命他施为筹集银子。”

    “只要能够再有数百万两银子,今年之事撑过去,各省解送的银子就来了。”

    项成昱!

    诚王!

    年岁较太子殿下小了一些,形容方正,体态修长不掩魁梧,身着青色的龙纹锦袍,头戴燕弁冠,一步近前,深深一礼。

    “桓儿,你呢?”

    德正帝看向又一个儿子。

    “父皇!”

    “儿臣……儿臣以为诚王兄所言极好。”

    荣王!

    项成桓,年岁又年轻了一些,形容俊美许多,少了一些诚王的英武、魁硕气息。

    出列一言,也是一应。

    “康儿!”

    “你听了这般久,可有所想?”

    德正帝看向自己的胖儿子。

    接下来就要领差事了,同样,国政要事也要一一入眼的,也要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和观点的。

    “……”

    “父皇,儿臣……儿臣……,儿臣无法。”

    “儿臣愿将恒王府名下的所有所得献出,落入灾情之地,希望有一份力。”

    小胖子心中一突。

    正狐疑父皇会不会点自己之名的时候,现在就轮到了,跑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