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叹服韩玉燕脱口而出的冷静与淡泊，她可以那般的毫无压力地说出“死”这个字，那么对于韩玉燕来说，活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是折磨吗？

    是痛苦吗？

    还是不堪？

    是连一步都做不出去的悲哀，无声黑夜里的哭泣，不知归处的心茫然。

    井春想起了郑翠儿，想起了那个稚嫩皮肤的婴儿，一时间，心中像是有着莫大的寒意一样，让人忍不住地发颤。

    井春声色清冷，“那个孩子还在等着入土为安……”

    “死都死了，还管它……”

    井春却是打断道：“你有没有想过是谁救了你的命？那个孩子因为出生时缠着脐带，窒息而死，这样的死法很多都是需要借助外力才能生产的，否者就是一尸两命的下场，可是那个孩子却出生了，而且你还能自然脱落胎盘，到底是谁让你活到现在呢？”

    韩玉燕笑了笑，“姑娘是说那个死婴？”

    “你不信？”

    “我信，”韩玉燕所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其实，那个孩子很懂事的，就那么小心翼翼地待在我的肚子里，从未有过让我不适的情况，正因如此，我才能瞒过所有人……可我怕，我怕我会珍惜这个生命，我又怕我会蹂躏这个生命，那孩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加重了我肩上的农活，我实在是太想让这个孩子解脱了，即使她活了下来，我也会带着憎恨养育……我给不了她好的生活，还不如……”

    韩玉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死了也好……”

    “可是她想要你活着的！”

    “我活不下去了。”

    那深不见底的死寂没有了任何生存的希望，井春看着那瓷片上的寒光，更加握紧了手中的瓷片，喊道：“你一死了之，就这样放纵恶人逍遥法外吗？”

    韩玉燕的眼神微微触动了些，“连京兆府都没有办法？”

    “虽说没有？你想要什么？那恶人的头颅，还是王鼎的死期？”

    韩玉燕看着面前的井春，一时间，眼睛里浸满了泪水，“姑娘能帮我？”

    “我能帮你，但，”井春看向了门外，大喊了一声，“宋大人。”

    井春深沉到：“宋大人能帮你得更多。”

    宋一问也反应过来，几步便进了堂内，“吾乃京兆府府尹宋一问，姑娘的冤屈本府定当还你清白，绝不会让恶徒逍遥法外，管他是什么商贾富族还是皇亲国戚，京兆府绝不会坐视不管。”

    “单单是为了救我而说出的话吗？”

    “救你是京兆府职责所在，”宋一问凛然回道：“一人不救，何以救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