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梁见西虹伤了手指，几步上前来将人抓起，唤门外丫鬟道，“来人！”

    门外那丫鬟匆匆而入，猛然撞上梁黑着脸命令道，“打扫干净。”

    “是。”这小丫鬟不过二月年纪，还远不比二月成熟，见梁如此可怕，慌乱间也是蹲下身子便用手去捡拾地上那些碎片。

    小二月见了，忙是好心拦阻，“别……”

    “啊！”小二月还是慢了，果不其然，这小丫鬟也划伤了手指。

    梁会心疼西虹那弹琴的手指，却并不心疼这没见过几次的小丫鬟，听她痛呼，脸反而更黑。小丫鬟手指疼痛，又怕极了，眼里涌出了泪水。

    “出去。”见人哭，梁更烦，冷着声命令道。

    小丫鬟颤抖了一下，声音也是颤抖，道：“是。”

    小二月隐隐皱起了眉头，在梁身上发现了又一处与梁允相似的地方。怎么回事？好像他们皇家的儿子都看不惯女儿家哭泣，即使是关心的女子，不是无缘无故的，耐着性子还能哄上几句，眼底里却明白显露出烦躁。

    看那小丫鬟哭着跑走，小二月跟了出来，叫住小丫鬟安抚道：“你莫要哭，别是被你们秦妈妈见了，再责罚于你。房间里不急着打扫，你先去给手指上些药，再取些药来。”

    “是。”小丫鬟还是懂得道理的，听劝擦了擦眼角，匆匆跑走。

    不多时，小丫鬟便先是给西虹送来了伤药。

    小二月亲自在门口等着，接过来，好心不用这小丫鬟再跟进门。

    门内，梁坐着，西虹站着。瞧瞧西虹膝盖衣衫褶皱，似刚跪过，还有些手足无措。一旁的贤香也猛是冲着小二月打眼色。刚刚不过片刻，这房间内怕是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

    光看贤香眼色小二月可瞧不出那许多，小二月也不去坐，几步走到西虹身边，拉起西虹的手儿，便是帮西虹上药。

    西虹感激又复杂地瞅着小二月，好半天，出口道谢：“多谢……小姐。”前头，小二月给梁行礼，用的是标准的女儿家姿态，叫西虹瞧了出来。

    小二月冲着西红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西虹聪慧的，冲着小二月点点头，道意会，不会声张。

    上药也不过是一会儿工夫的事，避不开的，该面对梁还是要面对。

    此时，西虹已经整理好了自身，面对梁不再慌乱，但她看着他，眼底里的色彩还是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又哪里是她配做知己？

    不是梁高不可攀，却是西虹自惭形秽。

    见西虹如此，梁似有片刻脸上更黑，但终究是耐下性子，叹道：“西虹，切记，在这星月楼内，我只是逍遥公子。”

    “是。”西虹毕恭毕敬地应道，却是没能领会梁话中另一层意思。

    梁张了张嘴，又不好明说。

    小二月瞅着，忽然觉着自己并不讨厌这梁。他是皇子，单是这身份，她便想要避讳。但他跟她所知道的皇子又似乎不太一样。先头，他们自告姓名，他也是直接告诉了她，他的本名。就好像，皮二月是她的名字，梁是他的名字，本就没有什么不同，理应如此向人说道。

    看模样，西虹从前不知他真正身份。那从前二人相处，是否，梁从未端过皇子架子，也都是如此平易近人呢？

    小二月回忆到，四皇子梁，是圣上面前最不受宠的皇子，年纪一到便欲匆匆离京，不过是沾了梁允的光留在了京城里，也得了一处宅邸。他不与任何兄弟走动，离宫后似也甚少再进皇宫。待到梁允登基时，他会为避讳，彻底去到封地，再不归京。

    隐隐地，小二月说不上来多诧异，觉得自己懂得了眼前这名男孩儿。是啊，哪怕他身材高大，也不过才戴冠年纪，看在小二月眼中都还是个孩子。他跟她一样，都不喜欢皇宫那地方。只不过她那理由说出来，怕是叫人笑话她杞人忧天，妄自尊大。而他的理由……

    光凭想象，这片刻间小二月还猜测不出许多细节，只能肯定皇宫是个伤心地，他亟欲逃离。看来，他们两个尚能相处。

    打定了主意，小二月大大方方又至梁对面坐下，还拍了拍身旁椅子，唤西虹道：“姐姐快也来坐。”

    小二月的举动，叫梁和西虹都觉诧异，也都有些高兴。

    看出小二月态度转变，有心同他平等结交，梁的脸色柔和了许多，眼中似带着笑意看了西虹一眼。

    西虹弯了弯腰，却避开了梁视线，道：“是。”才是过来坐到了小二月身边。许是那一声“姐姐”听了觉得亲切。也许，是她还不敢再靠近梁。

    贤香可有眼色，立即上前来为三人斟酒。

    这时，梁忽然道：“你别喝酒。”是对着西虹说的。

    西虹一愣，小二月从旁好心帮劝，“姐姐刚伤了手指，不好饮酒。”

    西虹这才明白过来，心下猛然一暖，忘记了避讳，抬眼看向梁。发现，他看她的目光从未改变。

    “公子……”西虹不禁唤道，好似从前一般。

    “嗯。”梁应了一声，仰头饮酒。那眼角的余光似带着感激瞟了小二月一眼。他说不出口的话，有小二月帮劝，西虹总算恢复了从前模样。如若不然……

    接下来，梁一贯沉默。小二月却自来熟的，拉着西虹说个没完。

    梁听着，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