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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幽宫履薄冰 第二章 我果然不是一般人!

    初生婴儿本来很嗜睡,但青兰抱着我抖着哭着,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我困顿的感到青兰的泪水一遍遍打湿我已经沾了血的包身锦被,迷糊得看到娘亲凄婉悲绝的面容变得惨白无色,心中对我这里未曾谋面的老爹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怨愤。

    娘躺在显得萧落的薄褥木床上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她性子如此的烈,如此的决绝,不屈不缩,恐怕也不会什么阴谋算计,要不然也不会在后宫荣宠三年,却被人算计掉了两个孩子,而她也恐怕没有想到帝王的三年的荣宠会是这样的脆弱与虚幻——只为芳庆大兵压境,那曾经温婉轻柔的皇帝夫君就能立时诛了她的九族,还把她肚里尚未出世的胎儿也毫不留情的卖给了敌国,所谓帝王情,原本就是这样不可依靠的存在。

    娘亲去了整整****,青兰哭了整整****,我很奇怪那个老妈子叫太医不知叫到哪里去了,她走之后,似乎就一直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冷宫里去了一个被废的嫔妃。

    直到第二天天亮青兰才支起身清理了娘亲的尸体,从里到外给娘换了一身白色的干净衣服,又在头上插了几个简陋的簪钗,然后步履虚乏的走出去找了人来。来收拾冷宫尸体的几个太监根本没问娘的死因,直接裹了个破席子就晃晃悠悠的抬了出去,看这样子,似乎完全没人在乎这个被废被灭族的嫔妃的死活。

    青兰铁青着脸没哭没闹,只是在门外往一个管事太监的手里塞了一块玉佩,低低的说了些什么,对方则很是高傲不屑,外加几分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便甩手而去,等青兰返回冷瑟的床上抱起我时,我看到她的嘴唇破损渗出了血迹,隐隐是牙咬的痕迹。

    三天之后传来了皇后的懿旨,要把我送到馨芝苑,暂时由皇后派来的奶娘和宫女照看,青兰则被发配到浣衣局做事。对于这样的安排青兰居然仍是不闹不拒,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就把我送到了奉旨而来的宫女手中。

    我当时还微感诧异,直到三天后一身杖伤半条命的青兰被抬到了馨芝苑,我才对这个救了我命的宫女产生了深深的敬意——她竟然偷逃出浣衣局拦了皇帝的驾,直接面圣呈情要求来馨芝苑照顾我,皇帝或许还多少顾念了一点旧情,在以冲撞圣驾、擅离职所为名打了青兰四十杖后就送到了这里。

    我担心青兰,却没法去帮她照顾她,皇后派来的人对青兰更是不怎么待见,重伤的青兰在没人照看的情况下生机渺茫,幸运的是在青兰苦熬了两天之后,皇后把派来照顾我的宫女招了回去,换了一个女奴来,这女奴倒是十分好心,对青兰照顾的很仔细,终于使她的伤势有了好转,我也安心了许多。

    于是我开始没心没肺的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另外还咿咿呀呀哼哼叽叽做努力说话的运动,在暗地里也很劳心劳力的从我身边的奶娘和女奴以及先前待了两天的宫女身上搜集信息。但听来听去这些后宫的人唧唧歪歪谈论的都是后宫的事儿,除了能稍微明白点儿宫中嫔妃的关系外,有用的消息没几个,我自己却快被那个整天唠叨没营养话题的奶娘整的精神分裂了。

    我的母亲是除皇后外嫔妃中位份最高的,名字是齐玬,是破云将军齐嘉的孙女,极受皇后排斥嫉妒。皇后自己有一子一女,是朝中右相的女儿,左相的妹妹,沈家一族竟是父子同朝独揽相权,这让我对当朝皇帝的无能印象更加深了一层。

    此外宫中比较有权势的还有梅妃韩晓风和萱妃陈茹。

    萱妃陈茹也有一个儿子,她的父亲是领兵权的都卫统领,与沈府作对。梅妃很特别,她以平民身份入宫,被奶娘和宫女不屑的斥为“民间草雉,还想攀着皇枝当凤凰”,而梅妃的兄长几乎是在同时由一介平民得皇帝特旨出任御史监史,也不晓得着背后有着什么样的猫腻。

    还是来说说我的境况吧,我现在被皇帝指给了皇后代为抚养,所以奶娘也是由这个和娘关系不好的皇后从家里招来的,这层关系直接导致那奶娘在我每次进餐的时候都有一翻固定的唠叨话题,大约可以总结为:齐玬那贱人的女儿真是继承了一副好皮相,才十几天就长出这样耐看的脸,长大后肯定又是一个****男人的狐媚子……你说倒胃不倒胃?

    最初两天里还有皇后宫里派来的那个宫女和她一唱一和,现在只剩一个木头一样的女奴站在一边不吭不响,就这她都不消停,整的我头都大了。

    这不,这死老婆子又开始抱着我例行公事,心中憋闷的我实在无法忍受她对我精神与耳膜的双重折磨,只能狠狠的用裸露鄙夷之情的眼睛盯着她,心中狠狠的念着“你给我闭嘴!”

    可没想到随着我心念怨怒集中,奶娘说在一半的话竟然噶然而至,双目也已经神光涣散,整个人似痴似傻得站在当地不言不动!我难以置信的呆了半天,她真的一句话都没再说!于是我依旧盯着她的眼,忐忑而小心翼翼的在心中暗道:“告诉我,我娘的位份是什么?”

    “兰妃,从一品。”奶娘很机械的回答完后又一声不吭了。

    我的脑中顿时一片嗡鸣:“我不是一般人!我真的不是一般人!!我会催眠大法的……”

    那天的意外之后,我整天玩的不亦乐乎,当初混沌中的一些模糊意识也清晰了起来,生命体的灵力,万物之源的源力,奇奇怪怪的东西真的很好玩儿很好玩儿,于是乎……

    死婆子忽然打了个哆嗦,疑惑的摸了摸后颈嘟囔着:“这春夏之交的温适天气怎么忽然刮起冷风来了?”

    然后……

    “啊——!”死婆子一声惨叫,“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怎么这样了啊!!!”她抓着自己被撕扯凌乱的鸡窝头痛苦呼号。

    “啊——!”死婆子一声凄号,“我的衣服,我的衣服这是怎么了?我的下衣哪儿去了?”她慌乱的把破破烂烂的长外罩裹在腰下,四处找自己的裤子,却在墙角的火盆里找到了一堆黑灰还有几片残留的布料。

    “老天啊!我的金戒指呢?我的金戒指哪儿去了?我的宝贝啊!!!”死婆子哭天喊地的抹起眼泪来。

    “妈呀,鬼呀!鬼!”看着床侧尚未点起的烛台突的跳起了一簇诡异泛蓝的火苗,死婆子嘶号着拼命想要赶走眼前恶鬼模样的幻影。

    ……

    我很仁慈很仁慈,所以从不对她做出直接的物理伤害,只做精神摧残,然后……我,饿肚子了,我忘了这婆子再怎么让我讨厌也是我临时的奶娘,她被我这么惊吓折腾一番,没奶了……

    而更让我抓狂的是皇后已经察觉了馨兰苑的异样,之后不久奶娘被皇后带走问话了。我这才觉得,自己玩的太肆无忌惮了,才如被棒喝一样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才开始忐忑不安担心无端生出祸事来,要知道,皇后是兰妃也就是我那个自杀的娘的仇敌,自然也不会待见我,只不过因为我被视作要交给芳庆的贡物,所以也就不做搭理了,现在要是把皇后招来,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这事惹得我实在心烦,忍不住在屋里没人时高声乱叫乱喊的发泄,

    “tnnd什么世道!”

    嗯?等等,刚才什么声音?那不是我刚才要说的话吗?啊!我说话了!依依呀呀这么多天的我终于能说话了!心烦意乱中的我不由从心中窜出一阵兴奋喜悦,巴不得能蹦起来跳起来好好庆祝一番,而接下来……我顿时如坠冰窟,刚刚进门的女奴那张活见了鬼一样的扭曲的面容足以告诉我,刚才我说话被她听到了!

    我还没满月呢!没满月的孩子会说话,谁知道会被当做什么事处理!

    不行,得让她忘了这事,我躺在床是开始死盯着这个女奴:忘了刚才的事,忘了刚才的事,忘了刚才的事……

    看着女奴面带惊异的一步步走过来,我继续使劲念叨:“忘了刚才的事,忘了刚才的事,忘了刚才的事……tnnd怎么不管用了啊!”

    头都快疼死了,怎么这女奴还是没反应啊?我的催眠大法怎么催不掉这女奴啊?不好,逃、逃,我得逃……

    我使了吃奶力翻了个身就开始在床上爬,往床的另一头爬,同时脑中还幻想出了中世纪的欧洲女巫在火中凄号的悲惨下场,幻想出了不详之子在襁褓中被淹死粪桶的恶心结局,幻想出了因为恶魔附体被人胡乱暴揍呜呼哀哉的场景,还幻想出了……幻想出了被奉为神子尊荣终身的终极神棍版结局,是啊,为嘛非得逃,眼见我这费力半天才挪了半尺地的模样还能逃的了?不就一个女奴嘛,就算催眠大法不起作用,我还有忽悠大法来对付她!

    想到这里我停下四肢前爬的运动,吃力的翻过身坐在床上,很严肃的看向女奴。

    那女奴已经走到了床边,她显得比我还紧张,整个脸本来都绷紧了一样,见我忽然反身坐在床上憨憨的看着她(这是后来她告诉我的,我也没想到我的严肃表情尽然是这憨的要命的效果),才略微放松的定了定神,似乎聚集了一下气力,然后就在我进一步行动之前张口颤巍巍的喊了声:“公主?”

    我这边也使劲定了定神,一个女奴而已,很容易搞定,再说了,这里女奴的地位似乎很低贱,说宫女是奴才的话,女奴就是奴才的奴才,像她这样地位低贱的人就算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说不定还会因为妖言惑众丢个半条命或者一条命。

    我如此这般自我安慰自我鼓气,然后很惊悚的开口说话了:“听到我刚才说话了?”嗯?怎么语调没有一点儿惊悚的味道,反倒因为初学说话的滞涩而有点儿走调。

    女奴顿时被天雷劈了一般黑焦了,她似乎又很努力的压制了好半天才又说道:“您、已经、能、说话了?”

    我试图很有气势的暴出一句:“废话!”,但结果听到了稚嫩的不能再稚嫩的“佛活”,泪,还不如直接说活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