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爹不让你和妈妈吵架，你要是和妈妈吵架，我就告诉爹，爹挣的钱就会一分不给你。”

    奶奶刚要发飙，三岁的戚娟娟护在李云枝的面前，跺着脚，尖声大叫。

    “死丫头，越来越没教养了。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赔钱货插嘴的份。今个你爹不在家，俺若不狠狠教训你娘俩一顿，俺就不叫戚李氏。”

    奶奶一巴掌把戚娟娟扇到地上，张牙舞爪的去扯李云枝的头发。

    戚蔷薇被吵醒，看到妈妈要挨打，急忙大喊：“让奶奶出去！”

    一股无形的力量裹住奶奶矮小干瘪的身体，打着转，旋出了里屋。

    奶奶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一个小婴儿的挑衅，站在堂屋，跳着脚，拍着巴掌，唾液四溅的骂开了。

    “你不得好死…你活不过正月…你是阎王爷不要的孩子…”

    龌龊不堪的语言喷粪一般从她薄薄的两片嘴唇里冒出。

    恶毒的咒骂，恨得戚蔷薇牙根疼。

    “让奶奶自己惩罚自己！”

    “啪啪啪…”

    奶奶张着嘴发不出声音，还不由自主的拿着手去打自己的脸。

    两边脸都被自己打肿了，火辣辣的痛，痛到了骨子里。

    奶奶终于知道一个未满月的小婴儿有多厉害。

    “死丫头，你要打死奶奶吗？奶奶要是死了，看你爹回来不打死你！”

    奶奶是死鸭子嘴硬，记打不记疼，站在堂屋嚣张跋扈的怒吼。

    “蔷薇，奶奶年龄大了，不经打，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李云枝伸头望了望嘴角流血的奶奶，起了怜悯之心，把往日受到的虐待和谩骂都抛到了脑后。

    戚蔷薇应了一声：“饶过奶奶！”

    奶奶整个身体散了架，虚弱地瘫坐到地上。

    她犀利的眼神直盯着里屋破布门帘，似乎要把破败不堪的门帘撕成碎片。

    “姐，在家吗？”院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粗哑的声音。

    奶奶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挠了挠本已乱成鸡窝的头发，颤颤地跑了出去。

    “胜利，你可来了。快看看，姐姐差点被那个小贱人打死了…”

    李胜利，奶奶戚李氏唯一的弟弟，一向无事不登戚家的门。

    听到戚民买了辆自行车，李家人的心里都发了痒，儿子儿媳怂恿着他上门借来了。

    “李云枝，你这个泼妇，给我滚出来！”

    奶奶连哭带比划的在亲弟弟面前卖李云枝的赖，把自己打肿的脸说成李云枝打的。

    待在里屋的李云枝听到舅舅愤怒的吼叫，吓得一哆嗦，抱起床上的戚蔷薇，拉着戚娟娟，躲到了墙角。

    “妈，别怕，有你闺女在，没人能欺负到你。”

    戚蔷薇给老妈壮胆，自己心里却咚咚咚地打起了鼓。

    大舅爷比奶奶还蛮不讲理，上一世没少欺负老爹老妈。

    奶奶每回和老妈吵架，就跑回娘家搬救兵。

    大舅爷一来，一家人都瑟瑟发抖，老爹老妈都免不了挨打挨骂。

    戚蔷薇的小脑袋瓜一紧张就犯迷糊。

    她心里默默地念叨：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越是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情急之下，喊出了声：“不让坏人进屋！”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当我姐姐没娘家人了吗？李云枝，你这个贱人，给我滚出去，看我不打死你！”

    李胜利嚣张的气焰似乎点燃了里屋门口挂的破布门帘，红通通的光芒映红了整个屋子。

    光听声音，不见人进来。

    李云枝抱着戚蔷薇，拉着戚娟娟，从墙角走了出来，胆怯的脸上露出了笑。